登基第三年,史官要为我著书。
我老老实实说道:「起初,我离家出走,只是想吃饱饭。」
史官强忍着白眼说道:「陛下,咱可不兴说谎啊。」
好吧,我改口说道:「还想顿顿吃肉,有尊严、有盼头地活着。」
史官瞄我两眼,不肯落笔。
我摸摸鼻子,尴尬地说道:「当然了,也想多睡几个贵族男人。」
唉,没办法,我这人就是野心多,欲望多。
01
决心去谋富贵那年,我刚满十六。
一顿要吃五碗饭,吃得我爹娘愁白了头。
十里八村的人,没有一个人敢向我家提亲。
我娘又怀上了。
据说这胎保准是个儿子。
夜里他们两个躺在床上,好久没有睡着。
我娘给我打着扇子,低声说:「大壮嫁人后会挨饿的,她爹,咱们别让她嫁人了。」
我爹啪的一声拍死一只蚊子,无语道:「我倒是想让她嫁,谁敢娶啊!」
他俩双双沉默了。
过了一会儿,我爹说:「明日我跟着神棍去定州吧。」
神棍是村里一个骗吃骗喝的老道士。
我爹总说神棍有几分真本事,就想跟他一起去闯一闯。
定州如今在招兵,只要去了就能拿二十两银子的安家费。
如今外面兵荒马乱的,银子到手,能不能回来是个未知数。
我娘刚怀孕,妹妹才十岁。
我爹若是死在外边,这个家就散了。
爹娘的鼾声响起。
我睁开眼睛,悄悄拿出藏在柜子里的小包袱。
要走时,小妹一下子就醒了。
她看着我不说话,眼泪不断地往下掉。
小妹把她的小银镯子摘下来,塞进我包袱里。
她搂着我小声说:「姐姐,要活着回来。」
我自幼生得力大无穷,饭量像个无底洞。
村里人都骂我是饿死鬼Ŧũ⁽投胎,让我爹娘赶紧把我卖掉,省得拖累了家里。
可爹娘愣是勒紧裤腰带,省吃俭用地将我拉扯大了。
这两年各路藩王都在打仗,到处闹饥荒。
我爹怕我饿死,才会生出去当兵的想法。
若这个家必须要有人出去搏命赚钱,那一定是我。
我吃了家里那么多米粮,长大了,该做个顶天立地的女孩儿了。
对,我要做个顶天立地、养家糊口、光耀门楣的人。
省得村里那些人总是骂我爹老绝户,生个女儿屁用没有。
至于到底怎么才能光宗耀祖,我暂且没想法。
可有些事情,不是有了想法才能去做。
路嘛,走着走着才有。
总得先迈出去。
窝在小山村里扒着爹娘吃饭,永远没有出路。
临走前,我摸黑去厨房里拿了五个干饼子。
低头看看空空的米缸,我又放下三个。
原来,家里的米缸早就空了。
爹娘还总说有粮食,都是骗我的。
我把头发绑起来,用灶灰把脸涂黑,换上了一身我爹的旧衣裳。
去了村口等着。
太阳刚露个光,陆陆续续就来了人。
都是活不下去的穷苦人,结伴出去谋个出路。
神棍瞧见我,也没说什么。
这兵荒马乱的年头,人人都有难处。
送闺女去谋生,也不是什么稀罕事。
毕竟都是为了活命。
02
去定州的路上,我们卷入了一场要命的争斗!
当时我们正坐在路边休息。
从东边来了一群人,护送着一辆马车,疯狂地逃窜着。
为首的人看见我们,便吼道:「助我者,赏银百两!」
他这话一出,身边的人都激动起来。
最开始围上去的人,立刻便拿到了银子。
剩下的人一看银钱,眼都红了。
神棍按住我说道:「这些瓜娃子真是冲动!裴家人追王家人,神仙打架,小鬼送命哦!」
我静静地握着杀猪刀,跟神棍一起藏到树后面。
他是个有见识的,只看那些人的族徽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。
这些人身穿甲胄,武器精良,尚且被追得如此狼狈。
我们不过是一群饭都吃不饱的流民,怎么可能帮得上他们。
说到底,是想拿我们的命,帮他们拖延时间而已。
果然,后面的人很快追了上来。
箭矢是索命的。
村民们几乎来不及呼喊,就倒了下去。
临死前,还紧紧地抱着刚得来的银子。
我屏住呼吸,生怕遭到牵连。
神棍反而见惯了世面,处变不惊。
马车里有人哭着喊道:「裴之玄!你这个魔鬼!我死也不会嫁给那个荒淫无道的太子!」
我悄悄看过去。
一个身穿嫁衣的美貌女子,被人拖下来。
她一边哭一边骂。
恨不得诅咒死那个叫裴之玄的男人。
后面的马车上,帘子掀开了。
有个披着玄色披风的男人,踩着凳子慢慢走过来。
正值夏天,天气燥热,他却穿得十分严实。
走近了些,我瞧见他玉雕般的脸,透着极致的冷漠与尊贵。
不过可惜了。
看他脸白唇青的模样,就知道是个短命鬼。
裴之玄丢下一把匕首,掩着唇咳嗽几声说道:「好,我成全你,现在就自尽吧。」
那姑娘哭得更厉害了,揪着裴之玄的衣裳不肯松手。
两个人凑在一起,不知道说了些什么。
我瞧着马车边上那些尚未冷却的尸体,心里有种难言的迷茫。
那个还没闭上眼睛的,是我们村的混子。
自小偷鸡摸狗没有个正事儿。
他抱着银子呲着牙,仿佛已经想好银子要怎么花了。
也许是要跟他心仪的老王家姑娘去提亲吧,毕竟有了彩礼。
那两位贵人似乎是和好了。
姑娘破涕为笑。
叫裴之玄的贵公子叹口气,递过一块手帕让她擦擦脸。
我心想。
原来流民的命这么贱。
不过是贵人们玩儿你追我逃调情游戏的工具。
人命如草芥,我头一次这么深切地意识到这句话。
神棍嘀咕一句:「大壮,别说啊。细细一看,你跟那位小姐长得还有几分相似。」
有道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。
出门前,我还想路在何方。
这不,走着走着,路就有了。
03
逃婚的姑娘是王家嫡出的娇娇女。
五姓望族如今虽然落寞了,可王丹雅也绝不会心甘情愿地嫁给一个软弱无能的太子。
如今藩王大乱,鹿死谁手未可知。
万一刚嫁过去,天下就易主,那岂不是白白牺牲。
毕竟太子死了,太子妃可是要殉葬的。
王丹雅挽着我,笑眯眯地说道:「不过现在好了,有你替嫁,我就逃过一劫啦~」
她笑得娇俏,天真。
浑然不觉得让我替她去死,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。
我低头看着临摹的字迹,心想还是差点意思。
王丹雅的字练了十几年,不是我一朝一夕能赶得上的。
要不是我年幼时就帮神棍抄经书赚馒头吃,打下了功底。
这会儿重新学写字,那可要遭罪了。
王丹雅也不需要我接话,叽叽喳喳地说起裴之玄的事情。
这位名满天下的贵公子,是裴家嫡子。
听说才高八斗,是个算无遗策、善于谋略之人。
此次在皇室危难之际,提出送人去联姻,便是他的主意。
王丹雅说起这事儿,嘟着嘴说道:「这也不怪之玄哥哥,毕竟皇上登基之后,把我们这些百年世家压制得没有喘息的机会。想要重掌权柄,就需要做一些牺牲。」
她为裴之玄说好话。
全然忘记了三个月前,她还在骂裴之玄是个魔鬼。
我听了觉得好笑。
王丹雅是一个祭品,竟然还在为献祭她的人找借口。
王丹雅敏锐的察觉到我的一丝不屑。
她松开我,冷冰冰地扇了我两个耳光。
我从善如流地跪在地上,低着头说道:「奴婢知错。」
王丹雅讥讽地说道:「别以为你穿得跟我一样,吃得跟我一样,就能成为真正的王氏嫡女。贱人,要学会认命。你是替我去死的。明白吗?」
我抬头看着她,笑着问道:「是啊,我又成不了真正的王氏嫡女,只是替小姐去送死的。只不过贱人一个,小姐怕什么呢?」
04
起初我自荐做王丹雅的替身,她见我学得认真,待我和善极了。
她天真浪漫地说道:「哎呀!死的那些贱民是你的同乡啊,真可怜。」
我便笑笑:「为小姐死,是他们的荣耀。」
王丹雅咬着唇说道:「大壮,你不怪我便好,我会让之玄哥哥多赏赐你一些银钱的。」
她泫然欲泣,好像真的怕我怪她。
我早明白过来了。
这位大小姐在家排行老三,比不上大姐姐有才情,比不上二姐姐容貌佳。
但是却颇为受宠,凭借的便是这装乖的和善面容。
任谁见了,都要说王三小姐懵懂天真。
直到一个月前,她才露出锱铢必较的真面目。
裴之玄要我假扮成王丹雅的模样,去参加一场宴席。
席间,我做得极好。
无人认出我是假的。
王丹雅慌了。
一回屋子,她就哐哐地打了我几个耳光。
要我记住我只是个贱民,别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。
她命人扒下我身上华贵的衣裳,要我赤着上身跪在庭院里。
其实,我并不在乎身体上的一些折辱。
只是那日秋凉,我怕病了,耽误我学习的进展。
我便对王丹雅说:「小姐,我生得比你丰腴一些。等会裴公子过来,瞧见我的身子,怕是从此以后再也忘不了。」
这话把王丹雅气得够呛,罚我不许吃晚饭。
她知道,比起别的惩罚,挨饿是令我最恐惧的。
看着她得意的神情,我站起身关上门。
王丹雅见我一步步走近,神情渐渐变得有些惊恐。
我堵住她的嘴,将她绑住丢在床帐里。
而后换上她的衣裳打开了门。
她的丫鬟见我出去,劝道:「小姐何必跟一个贱民置气呢,裴公子回来了,等着您一起用晚膳呢。」
我将手里的珠钗砸在地上,气道:「我非得跟之玄哥哥好好说说!替嫁而已,何必让她替我参加宴席,真是抬举她了!」
丫鬟低着头为我捡起珠钗,又连忙安慰我两句。
风吹进屋子里,撩起床帐。
我瞧见王丹雅惊惧又绝望的神情。
丫鬟探头看了一眼,关上房门说道:「就该关着这个贱民!好好罚罚她!」
05
贵族讲究食不言寝不语。
吃完饭我都没有机会跟裴之玄说说话。
一直到出门时,他陪我到院子里散步。
我扯着他的衣袖,欢欢喜喜地说道:「之玄哥哥,再过阵子等高大壮嫁给太子,我是不是就能出门了呀。」
裴之玄扭头看我,忽然轻轻笑了笑。
他这一笑,我便知道他早就识破我了。
我啧了一声,好奇地问道:「公子何时认出我的?」
裴之玄答非所问地说道:「你的身子比丹雅丰腴一些,我见过一次便忘不了。」
这话分明是在揶揄我之前讽刺王丹雅的话。
看来这个院子到处都是他的眼线,这话都能原封不动地传到他耳中。
只是丰腴二字从他口中吐出,又多了一点不为人知的黏糊。
我跟裴之玄两个人,一个月前发生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。
当时我正在房中练习贵族礼仪。
裴之玄忽然面色泛红地走进来,闭着眼睛轻轻喘息着说道:「帮我演一场戏。」
门外有人在偷听。
我看着裴之玄衣衫齐整、高洁如云的样子,态度轻佻地挑开他的衣裳。
他睁开眼睛看着我,微微蹙眉。
我双手环臂站在床边,有恃无恐地说道:「公子,做戏多没意思啊,要做就做真的。」
裴之玄被我按在床上,一点点剥了衣裳。
他嗓音沙哑地说道:「把帐子放下来。」
厚厚的帐子遮住了一些光亮,将我们笼罩在一方小天地里。
完事儿以后,裴之玄力竭地倒在枕头上。
我口渴,端了杯水喝了几口。
他抬眸看我。
我看着他被咬得红肿的唇,俯身过去喂了他几口水。
裴之玄闭眼休息了一会儿,慢慢起身穿衣裳。
那次之后,我们都默契地没提过,权当不存在。
只是没想到,今日裴之玄竟然主动提起了。
走到了他房门口。
他脚步微微一顿,嗓音低颓地说道:「扶我进去,今夜的果酒后劲有些足,我头晕。」
酒的后劲足不足我不知道。
但是裴之玄倒在床上的时候,把我也拉下去了。
我想起那夜颠鸾倒凤的场景,尴尬地站起来。
在裴之玄静静的凝视中,我实在忍不住了。
我老实说道:「公子,我嫁给太子以后,也要行房事的。本来想拿你练练手,将来好勾引太子。可您技术这么差,我实在演得太累。要不,您再给我找个男人试试,别在新婚夜就让太子厌弃我了。」
06
裴之玄要送我替王丹雅去死。
王丹雅要我认命。
可惜,我这人最学不会的就是认命。
这些日子,我每日吃着山珍海味,穿着绫罗绸缎。
忍不住在想,他们可以过这样的日子,我为什么不能?
我不能死。
死了,就什么都没有了。
我不仅自己要过这样的日子,我还要爹娘跟妹妹也过这样的日子!
爹爹再不必为ƭŭ⁼了几文工钱,跪在雇主面前苦苦哀求。
就连雇主的儿子说想看我爹学狗叫,他都挤出个笑脸去讨好人家。
我娘再不必一次又一次地站在绸缎铺里,依依不舍地抚摸那些她买不起的缎子。
富商趁机捏她的腰,暗示要她陪夜,将她看得那样轻贱,我娘也只能含泪忍下屈辱。
还有我可爱的小妹妹,再不必赤着脚在浑浊的水塘里抓泥鳅卖钱。
脚上被蚂蟥叮得全是血泡,也只会默默地蹲在厨房里拿灶灰烫一下。
让家人过上好日子,这就是我以前仅有的野心。
也是我奋力往前走的支撑。
我要让家人吃得饱、穿得暖,过上体面的生活。
可是睡过裴之玄之后,我又多了一个野心。
野心这个东西,就像是雨后春笋,挨个往外冒。
我觉得有了就得实现,不然空惦记多难受。
不得不说贵族男人睡起来就是不一样。
亲起来嘴巴里有淡淡的香气,摸起来更是冰肌玉骨,让人爱不释手。
不像村里那些汉子,别说洗澡了,脚都不爱洗。
隔着十里地都能闻到他们身上传来的臭味儿。
我余光瞄了一下裴之玄,觉得自己提出这个要求根本不过分。
他们都要让我去死了!
我要几个贵族男人练练手怎么了!
越想我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,腰杆挺得更直了。
听说太子荒淫无道,我毫无保命手段。
若能在洞房夜拿下他,岂不是能多一次活下来的机会。
可裴之玄只是蹙着眉,没有答应我的要求。
我循循善诱说道:「公子,你送我几个男人睡,百利而无ṭū⁰一害。只要我能够在太子手下顺利活下来,再生下皇太孙。到时候你们杀了太子,名正言顺地拥戴皇太孙。别说只是恢复五姓望族从前的势力,就是你想自己当皇帝,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。」
裴之玄冷笑一声,讥讽道:「你一个野丫头,跟我读了几天书,倒是把争权夺利说得风轻云淡了。好似这皇位是你村里的大炕,想坐就坐。」
这些贵公子们,就是面子薄,被我戳穿了恼羞成怒呗。
说什么是要把王丹雅嫁过去辅佐太子,匡扶皇室,打退作乱的藩王。
其实还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,去打仗。
那句话怎么说来着。
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。
裴之玄,就是那个婊子。
哦不,他应该叫吊子。
我不情不愿地说道:「这样吧,公子,咱们各退一步。我也不要求什么贵公子了。把你身边那个个子最高、不爱说话、嘴巴很软、脖颈上有一颗小痣的侍卫给我睡两天就行。」
裴之玄的眼神一下子就犀利起来,警惕地看着我说道:「高大壮!你想都别想!宁渡是剑圣山首徒,只因我们是好友才肯护卫我,他不是你可以随意折辱的!」
好嘛好嘛。
我悻悻地想着,不愿意给就算了呗。
非要吹嘘什么剑圣山首徒。
连我一刀都接不住,他要是剑圣首徒,那我就是圣刀门老祖。
就你裴之玄身边的鸡,都得插几根凤凰毛,要不显得你不够尊贵呗。
我暗暗吐槽着,正要离开。
裴之玄忽然揪住我的衣领,阴沉沉地问我:「你怎么知道他嘴巴很软,脖颈有小痣?」
07
废话,当然是我亲过!
我眼馋宁渡很久了!
每次看见他抱着一把剑靠在树边闭目养神的时候,都觉得心痒痒。
对此,伺候我的丫鬟高深莫测地说道:「这就是顶级 Bking!比起裴之玄这种贵族模子里刻出来的高岭之花,宁渡这样充满野性的男人才更有征服欲!」
咱也不懂什么叫做 Bking。
她总是说一些神神叨叨的词儿。
我终究是没按捺住,提出要亲亲宁渡的嘴。
有时候我也挺为难的,我这人野心咋这么多呢?
我当时从从容容、坦坦荡荡、大大方方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。
宁渡睁开眼睛,二话不说就拔剑了。
我的丫鬟尖叫起来,躲在我身后。
我拔出边上的砍柴刀挡住这一剑。
宁渡当场就道心崩溃了。
他问我:「你学刀几载?」
我挠挠头,老实说:「我七岁起就帮人砍柴赚钱了。」
砍柴是个枯燥的活儿。
永远只有一刀。
刀起,刀落,柴断。
宁渡盯着我半晌,转身离去。
我在他背后喊:「我是不会放弃亲到你的!」
宁渡左脚绊右脚,差点摔倒。
我的丫鬟激动地说道:「卧槽!我的老天奶啊!高大壮,你也太威风了!」
她眼神一转,又上下打量我,不可思议地说道:「他爹的!大壮,我记得你只是个替身女配啊,怎么忽然这么厉害了。」
她又在说些疯疯癫癫的话。
我俩凑在一起嗦鸡爪。
她说我们这是一个男人争霸的小世界,她看过这个世界的历史。
裴之玄跟太子争得你死我活。
王丹雅是万人迷女主。
而我只是一个替身。
无所谓啦,替身就替身,能享福就行。
我听到这里毫无波澜。
直到她遗憾地说道:「后来你嫁给太子,生下孩子,陪着太子历经苦难。最终为了裴之玄,背叛了太子。裴之玄迎娶王丹雅,登上皇位,封王丹雅为后。而你的儿子被王丹雅抚养。你在冷宫里凄凉病死。你爹娘跟妹妹沦落为乞丐,备受折磨,在一个冬天被活活冻死。」
我怒摔鸡爪子!
盯着她,一言不发。
她摸摸身上的鸡皮疙瘩,退后两步,小声说:「大壮,我没骗你,我说的都是真的。我真名叫司徒萍,是个历史学家,不小心穿越到这个世界的。我也是纳闷,你力大无穷,是武学奇才。而且学习能力那么强,短短几个月就能把王丹雅模仿得一模一样。怎么会那么恋爱脑,白白给别人做嫁衣呢。我感觉我看的是抹黑你的野史!」
了解我的人都知道。
可以骂我傻,骂我怪胎,骂我是饿死鬼。
因为我从不在意一些言语上的侮辱,那对我造成不了任何伤害。
但不可以欺辱我的家人。
克扣工钱,让我爹学狗叫的那个奸商,坟头草已经十丈高了。
想迷奸我娘的富商,脑袋被我捶成了浆糊,沉江了。
骗我妹妹到青楼做工的人牙子,这会儿拖着断手断脚在街头流浪。
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。
人若犯我,必让他尸骨无存!
神棍总说我戾气重,让我给他抄经磨炼心性。
可他看着我杀人的时候,也只是在边上无奈地叹气。
他说:「我总想着让你保持赤子之心,将来做个像镇北王一样顶天立地的大将军。可若连家人都护不住,还谈什么逐鹿天下。大壮,做你自己就好。」
在我心里,做大将军不重要。
打天下也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能永远在一起,平平安安。
司玉萍见我垂着眼睛不说话,低声说:「大壮,咱们相处这么些日子,我知道你是个性情中人。既然我知道了你的命运,我一定会帮你的。」
我捡起地上的鸡爪子,心想。
裴之玄住的地方就是干净,落在地上连点灰尘都没沾染。
我一点点啃完鸡爪子,对司玉萍认真地说道:「我要当皇帝。」
我又不是个憨包。
白白牺牲自己去成全裴之玄。
他裴之玄还真说对了。
这皇位就是我家的土炕!
我想上就上!
再说,他不也是我想上就上了吗?
要敢想,更要敢做!
08
王丹雅被我关在房间里三天,滴水未进。
她脱困之后,第一时间就是要杀了我。
我笑眯眯地说道:「杀了我,王小姐只能自己嫁人喽。迎亲的队伍已经在门外了。」
如今叛乱的人来打去还剩下三个王爷。
若不是裴之玄站在皇家,带着五姓望族维持局面。
这个天下早就破碎不堪了。
皇上年轻时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。
可惜他太心急。
要削藩,要削弱贵族势力。
他人到中年,旧伤复发,缠绵病榻。
这才让其他人钻了空子,生了乱心。
偏偏太子无能,无力把控局面。
只能像个种猪一样跟王家联姻。
靠着姻亲关系,期待望族们出钱出力平乱。
为了彰显王家小姐的尊贵,太子亲自来到定州迎亲。
可王丹雅逃婚闹得人尽皆知,太子脸面全无。
一旦她嫁过去,成了太子妃,还不是任由太子拿捏吗?
王丹雅气得要死,拔下簪子就要戳向我。
她愤怒地说道:「你这个贱人!杀了你,之玄哥哥再找个替身就是!」
贱人贱人,听来听去,我都听烦了。
我好脾气地说道:「小姐,你骂人的词汇实在是贫乏。若是我,我会骂你是个狗爹养的贱种、猪食都吃不上的孬种、生个儿子没屁眼的疯子。」
在王丹雅被我气死之前,我嘿嘿一笑,跑了。
结果刚出门,就听到一个噩耗。
太子在迎亲的路上被叛乱的安王给擒住了!
如今就在定州城外!
我跟裴之玄上城墙一看。
太子坐在高头大马上,穿着一身红衣,并无畏惧之色。
安王大笑着喊道:「裴之玄!太子就在我手上!你若是识相的,乖乖交出手上兵权!」
我眼力极好。
一眼就看到太子那张妖孽般的面容!
若说裴之玄是高洁的云中之花,宁渡是悬崖上的一株剑兰。
那太子就是当之无愧的盛世牡丹!
我感觉我的真爱来了......
我舔舔干涩的嘴巴,按捺住激动的心情。
裴之玄蹙着眉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我轻轻地舒展了一下手臂,而后拿起一把弓箭。
裴之玄压抑着情绪怒道:「你别轻举妄动!一着不慎,伤了太子性命怎么办!」
我对他呲牙一笑:「我的夫君,我怎么舍得让他受伤。」
安王见我拿着弓箭,浑然不惧。
他笑得愈发张狂:「哈哈哈哈!小娘子!我距你这等遥远!就是军中最好的弓箭手,都无法触及到我半分!你啊你,可真是救夫心切啊。」
太子抬头看向我。
下一刻,一支穿云箭携带着簌簌风声,以雷霆之势迸发而出!
无人当回事!
安王的近卫甚至稳如老狗,一动不动!
安王的笑容依旧猖狂!
我笑道:「太子!你既然是我的夫君,我自然会护你周全!」
噗嗤。
那支箭稳稳地扎透了安王的胸口。
一时间,飘动的云、流淌的风,都静了下来。
安王身后的大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近卫们反应过来的时候。
安王已经从马上跌落了。
神棍蹲在我脚边,啃着麻辣兔头翻了个白眼说道:「日他个仙人板板!安王这个瓜兮兮的憨包终于死了!当年我家王爷被害,少不了他推波助澜!这个龟儿子也算死得其所。」
司玉萍捏着炭笔疯狂地记。
我瞄了一眼,她在写:「庆荣十三年秋,帝年十六,距数百里之外一箭射杀反贼安王,如同神明降世,威风赫赫,三军臣服。裴之玄更是为之倾心......」
我轻咳一声,踢踢她。
示意她收敛点写,这也太能吹了!
安王一死,城外的叛军们像是热锅上的蚂蚁,瞬间就躁动起来。
安王的副将盯着那支箭,朝我难以置信地吼道:「镇北王的穿云箭!你怎么会有,难道你......」
城墙上,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我,嘴巴都合不拢了。
有人失魂落魄地喊着镇北王。
甚至有人控制不住,激动地议论起来。
「难道她是......」
「对!听说镇北王生前有一位神秘高徒!天资卓绝!」
「难怪能用得出穿云箭!」
「太子妃竟然就是镇北王高țů⁺徒!」
我一言不发,高深莫测地将手背在身后。
甚至十分淡定地朝着城外的太子点头微笑。
司徒萍说了,这就叫王者风范。
一个字,装!
要做皇帝的人,首先要有点神秘莫测的身世。
无需自己开口,自会有人为你加冕。
一向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声色的裴之玄,这个时候也难掩震惊。
安王被我一箭射死!
城外大乱!
三军无主,正是瓮中捉鳖的好时候。
裴之玄立刻说道:「三军将士听我号令!安王叛乱,天不容他!如今太子妃替天行道,将他诛杀!正是我们解救太子的好时候!」
09
在接下来短短的三个月里,安王占领的十个城池全都被收复。
而我,赫然成为无冕之王!
我握着镇北王的寒铁刀、背着穿云弓,一马当先,战无不胜!
神棍将这两样东西送到我手上的时间,不早不晚,刚刚好。
我也是才知道,我用了好些年țṻ⁾的东西,竟然曾经属于镇北王。
神棍心虚得很,一提起这个话题他就装死,我也懒得再跟他掰扯。
短短数月,我站在烽烟四起的战场上,早已十分从容。
在不久前,我还是小山村里一个只为吃饱饭的小丫头。
出走后遇到裴之玄,又成了一个被人左右命运的替身。
可如今,刀在我手上,命运也在我手上。
这一刻,我清晰地意识到。
只有自己能够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。
谁都不会是我的靠山。
我带兵杀得太猛。
以至于剩下的两路藩王都有点慌了神,竟然联合起来。
议事厅里,以裴之玄为首的五姓望族都聚集在一起。
他们议论纷纷。
无非就是一个意思。
要议和。
如今安王死了,两路藩王的领地又在千里之外,京城再无忧患。
只要分配好利益,就没什么不好聊的。
司玉萍轻蔑地说道:「还真是没说错,豪绅的钱如数奉还,百姓的钱三七分账。」
劳民伤财。
要的是百姓的命,毁的是百姓的财。
到头来,这些人倒是吃得盆满钵满。
难怪这么喜欢打仗。
我抱着刀站在门口,看着里面那些穿着绫罗绸缎的贵族老爷们。
一时间脑子里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。
神棍匆匆跑来,神色忧虑地说道:「大壮!你家人来了!」
我还没反应过来。
一扭头。
就瞧见我爹娘还有妹妹来了。
爹的肩膀还是微微佝偻着。
他看着我,双手颤抖着。
娘还是那么憔悴,紧紧地抿着嘴没有表情。
她怀里抱着一个娃娃,正在好奇地看着我。
妹妹长大了许多,一见我眼里就有了泪光。
他们被几个精兵围着。
裴之玄走出来,微微一笑:「大壮,亲人重逢,欢喜吗?」
我娘头一个吼道:「好端端的抓我们作甚!」
我爹也立刻说道:「贵人们,你们要我们认亲,可这里并没有我们的亲人啊。」
我看出来了。
裴之玄搞这么一出,是觉得控制不住我了。
太子被安王下了毒,被玄武卫护Ţüₑ送回京城解毒。
他临走前,承认了我的身份,甚至将手上的兵权交给了我。
我骁勇善战,又有镇北王高徒的身份,在军中威望甚高,甚至是一呼百应。
只要我愿意,脱离他是迟早的事儿。
爹娘不愿与我对视,不愿与我相认。
我知道他们是为了保护我。
可,我高大壮拼死拼活地活到今天,就是为了他们!
为了在这个时候,有一个随心选择的机会!
我走过去,将妹妹跟娘紧紧抱在怀中。
我娘一下子就哭了出来。
她哽咽地说:「大壮,吃了不少苦吧。」
听听这话,娘啊,你看到我胖了,高了。穿着鲜亮的衣衫,簪着漂亮的钗环。
可却觉得我吃苦了。
妹妹抹抹泪。
我捏了捏我那个弟弟的脸,嫌弃地说道:「有点丑。」
爹挡在我们几个前面,从包袱里掏出一把菜刀。
我跟裴之玄,此时此刻不过相隔数十步。
我们对视着。
一个贵族老爷从厅堂里走出来。
他是王丹雅的爹。
他轻蔑地说道:「之玄,要我说还是你太心软。将她的爹娘跟妹妹囚禁起来,喂了毒,还怕她不乖乖为我们所用吗?若不是她天生神力,又有带兵之能,我断不能容忍她在我们面前如此放肆。」
这个死老头!
从前我往议事厅去,数他狗叫得最厉害。
说什么我身为女子,就该乖乖听从他们的话。
在外为他们卖命,在内宅好好侍奉太子。
可他们搞错了!
如今不是我需要王丹雅这个身份!
而是他们需要我来做王丹雅!
我毫不犹豫地挽弓射箭!
须臾之间,那个老头真的成了死老头!
他被我钉在门板上,脸上甚至还带着那种轻蔑的笑容。
之前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,此刻越发清晰起来。
我高大壮,站在战场上。
杀了那么多面目模糊的人。
老的、少的,死得轻飘飘的。
他们为了口粮,为了银子,像牛马一样被赶上战场。
就像我当初决心到定州投军。
我们这些人有的选吗?
并没有。
刀子砍向对方的时候,迟疑过吗?
也没有。
因为我们这些人,往前往后都是个死。
我擦拭着刀,对着裴之玄微微一笑:「裴之玄,我今日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。我要打仗,要权力。不是为了听你们这些人坐在这里,贪婪地议论着要如何瓜分那些田地,又要如何奴役我们这些老百姓。」
裴之玄的脸色冷如寒冰,他蹙着眉说道:「你当真以为有了兵权,我就无法奈何你了?」
院子里已经围满了精兵。
司玉萍跟神棍站在我身边。
我举起刀,对着裴之玄大笑着说道:「来来来!让我杀个痛快!你们这些人死了,我们这些人才能活!」
路,就是他爹的越走越宽!
我倒要看看,他裴之玄还有什么手段!
10
「格老子的裴之玄,不当人子!竟然敢利用你!大壮,你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!让他知道,你可不是吃素的!」
神棍啃着麻辣兔头,满嘴流油,一边骂一边抬头看我跟司徒萍。
他深情款款地说道:「兔兔这么香,你们真的不要尝尝吗?」
我跟司徒萍举着鸡爪,异口同声地说道:「鸡爪这么香,你真的不要嗦两口吗?」
神棍做了个呕吐的姿势。
我们俩翻了个白眼儿!
扯淡!这就叫道不同不相为谋!
好比我跟裴之玄那个软蛋!
他早就想干掉那些守旧的顽固派,但是又不想动摇他在五姓望族的地位。
所以在王丹雅派人擒拿我家人时,他顺势而为,激怒我,利用我去为他清扫障碍。
如今人被我杀个干干净净,他倒是宛若一朵小白莲,说什么会给大家一个交代。
我砍人用力过猛,当场吐出一口黑血,才知道自己中毒了。
裴之玄跟王丹雅这对狗男女,早就给我下了毒。
我就说嘛,裴之玄又是为我在军中立威,又是教我笼络东宫势力。
一副把我当成心腹的样子。
原来,早有了牵制我的手段。
司徒萍吃饱喝足了,一摔杯子,吼道:「真女人从不怕阴谋诡计!高大壮!别怕,撸起袖子就是干!我们那个时代伟人有一句话说得好,枪杆子里面出政权。你有刀、有兵,反了裴之玄,刀架在他脖子上,还怕他不给你解药吗?」
这话说得没错!
自我带兵以来,神棍早就帮我联络了镇北王旧部。
那些精兵悍将,早就与我达成共识。
他们早看透了贵族们的虚伪。
只要我振臂一呼,他们就为我冲锋陷阵。
裴之玄肯定自认为他的命,要比我的命金贵。
我抹抹嘴上的油,拿起寒铁刀走到门边。
神棍看我两眼,泪眼长叹道:「大将军啊!您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,大概能瞑目了吧。」
手起刀落。
门被劈开了。
守在门口的侍卫面面相觑。
尴尬地朝我笑笑。
我这杀神的名头传遍三军,谁能抵挡得住我一刀?
我领会到他们的意思,随便在他们脖子上点了两下。
他们不约而同地倒在地上,还不忘悄悄眯眼看看我们想干什么。
想干什么,当然是砍了裴之玄!脚踩王丹雅!
结果我还没行动呢。
一道剑气破空而来!
裴之玄住的房子从中间噌的一下子就裂开了。
宁渡手持一把长剑,站在庭院中,平静地说道:「裴之玄,拿解药来。」
我走过来,拍拍宁渡的肩膀,感动道:「好兄弟啊,没白亲嘴。」
宁渡看我几眼,强装淡定地点头:「多日未见,胖了。」
我捏捏他薄红的耳垂,嘿嘿一笑。
裴之玄跟王丹雅并肩出现,两个人都有一种让人见了就想锤扁的气质。
王丹雅红着眼睛说道:「高大壮!今日就是你的死期!」
我掏掏耳朵,吹吹手指。
裴之玄朝我笑着说道:「大壮,你与我相识数月,亦师亦友。难道你我之间,这点信任都没有吗?我从未有过害你之心。」
我立刻说道:「你自杀!我就信你。」
王丹雅急道:「之玄哥哥,你还在跟她啰嗦什么!如今我甘愿去做太子妃,她已然无用!咱们已经控制了她家人,她肯定束手就擒!」
宁渡见我绷紧了脸,立刻说道:「勿忧,我已将你家人救出,安顿好了。」
我却没有放下心。万一裴之玄派出精兵追杀他们该咋办?
宁渡顿了顿,又补充一句:「我请师傅出山在守着你的家人。」
我还没反应过来呢。
司徒萍就激动地大叫道:「我勒个老娘诶!宁渡!你把剑圣都请来了!这大房的位置就该你坐!大壮,快亲烂他的嘴,奖励奖励他啊!」
宁渡看向我,轻轻抿了一下嘴唇。
我知晓他肯定不愿意当众亲密,了然点头说道:「不亲,放心。」
宁渡不语,低着头摸索了一下剑柄。
裴之玄冷笑道:「宁渡,你我兄弟十数载,情谊深厚,你当真要为了她与我反目成仇?你可曾忘了,当年若不是我救你一命,将你送到剑圣山,你焉能有今日成就。」
狗爹养的裴之玄。
这是要跟我抢人啊。
我瞪着他说道:「少来!他能有今日成就,是因为他天资高、勤勉!我还不了解你裴之玄,路边救一条狗你都要狗回报你!你当初救宁渡,也只是顺手的事儿!」
我说到这儿,拍拍宁渡:「不是说你是狗的意思啊。」
我又扯着嗓子呛声:「裴之玄!论情谊,我跟宁渡亲过嘴,你能有我俩深厚?」
裴之玄脖子上暴起青筋,缓缓说道:「大壮,论情谊,你与我同榻而眠,有肌肤之亲。我对你从不设防。你信他,却不信我?」
裴之玄看着我的目光,有一种清冷的深沉。
让我想起缠绵过后,他捏着我的头发静静凝视我的样子。
都挺恶心的......
王丹雅惨笑一声:「之玄哥哥,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会对这样一个村野贱婢动情!当初我瞧见你情不自禁地画她画像之时,就该当机立断杀了她!」
我丢给王丹雅一把匕首,劝道:「你应该杀了裴之玄,这样他就能一辈子属于你了。快动手吧,我帮你呐喊助威!」
就在场面僵持之时。
外面传来甲胄之声。
我一扭头,瞧见上百身着黑甲的精兵簇拥着一个人走来。
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,身体已经反应过来了。
司徒萍走过来从容地拿出手帕给我擦擦口水,及时地维护了我的尊严。
太子身着玄色冕服,头戴白玉冠,信步走来。
自我救出他以后,他就陷入了昏迷,回了京城解毒。
这才十几天不见,咋又俊俏了呢?
王丹雅激动地说道:「殿下!此人冒充我的身份,以下犯上,快让人诛杀她!」
太子却站在我身边,握着我的手,露出个笑容:「孤的妻,孤怎会不识?冒充她,犯上作乱的人,是你才对!」
11
传说中的太子荒淫无道,昏庸无能。
自京城的皇帝病重以后,藩王叛乱,世家作壁上观。
太子无力把握局势,以至于天下大乱。
我瞄一眼近在咫尺的太子,想起司徒萍跟我说的话。
她双眼放光地说道:「大壮!据我所知,太子是极品媚男体质!但凡接近他的女人都会被他迷得魂不守舍。你快试试,到底是不是真的。」
不管是不是真的,我都得当成真的。
我倒要看看,这个美貌的太子到底有多荒淫。
当日我救下他以后,从京城赶来的玄武卫将他带走。
我们小两口还没有接触过呢。
马车轻微地咯噔一声。
我立刻倒在他怀里。
我扶着额头轻轻喘息着:「殿下,我好像有点冷。不如你脱下ŧű⁷衣裳,给我盖上吧。」
太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单衣,犹豫了一瞬间。
竟然还真脱下来给我披上了。
他紧紧搂住我,压抑着怒气说道:「等回到京城,配好解药,孤一定要让裴之玄偿还你今日所遭受的痛苦!」
真香啊......
那种香味若有若无,摄人心魂,闻得我心里发痒。
我佯装难过地说道:「我时日无多,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有跟殿下洞房。」
太子下颌线都绷紧了,莹白的肌肤泛出一层淡淡的粉色。
他靠在软枕上,别过头不与我对视,轻声说:「都随你。」
我终于知道了什么是极品媚男体质。
太子动情的时候,身上居然有花的幽香。
车厢里弥漫着那种甜香。
太子一下子慌乱起来,几乎是泫然欲泣地说道:「你别讨厌我。我这种体质......我也不想的。只是我自小流落在外时,被抓去炼做药人,人不人鬼不鬼的。」
他飞快地褪去衣衫,搂着我,生怕我推开他。
太子轻轻颤抖着说道:「我没有裴之玄名声好,但那都是乱传的。我保证比他干净。」
在司徒萍所知道的情节里。
太子自幼流落在外,遭受了很多难以想象的苦楚,导致他长大以后心性大变。
他敏感弑杀,常常因为别人一个眼神一句话,滥杀无辜。
偏偏他爱上了出身高贵的王丹雅,心里更是暗藏着自卑。
后来为了跟裴之玄争夺天下,更是不择手段,利用自己的体质笼络了一批人为他卖命。
他一边厌弃自己的肮脏,一边自残。最后输给裴之玄,自缢了。
想到这里,我挠挠头,没再继续下去。
我给他穿好衣裳,尴尬地说道:「殿下,其实你不必做到这个地步。我这个人呢,很好说话的。只要你给我一点点好处,我还是愿意带兵打仗,为你平叛的。」
当然啦,这个一点点好处就是你的皇位喽。
太子把脸贴在我掌心,凝视着我哀伤地说道:「你果然不记得我了,明明年幼时,你总是恨我恨得想杀了我。」
12
我站在勤政殿上,看着金座上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,冷笑两声。
我扛着刀,磨牙说道:「人牙子大叔,真是好多年没见啊!真庆幸,你还活得好好的。」
如果太子不提,我真的快把那五年的苦日子给忘了!
格老子的死皇帝!
不当人子的死太子!
从我七岁起,每年都有人把我拐走两个多月!
带着我在深山老林里住着。
每天睁眼就是砍柴、打猎。
还有一个瘦得跟猴似的美貌小姑娘,费尽心思地想杀我。
那个人牙子竟然是皇帝!
皇帝的目光在寒铁刀跟穿云弓上留恋着,带着一种深刻的追忆。
他把我抓到深山老林的第一天,就丢给我一把刀,一张弓。
起初,我根本拿不动那把刀,也根本拉不开弓弦。
可也是被逼无奈,拿不动刀砍不了柴就无法烧火做饭。
饿得要死要活的时候,只能咬着牙去拉弓射箭打猎。
我瞄了一眼站在边上的神棍,一脚踹在他屁股上,冷笑道:「好啊,原来你们都是一伙的!」
神棍讪讪地说道:「大将军临终前想收你做徒弟,可你又不愿意。陛下心存执念,才想用那种办法磨砺你。」
提到大将军,我心头的怒气消散了点。
我摩挲着刀柄上的那个燕字,想起在山上住着的那个清瘦女人。
她常常穿着一身青衫,悠然坐在山头看日出。
腰间别着一壶酒,手里捏着一包点心,浑身上下有一种别样的气质。
我年幼时就生得力气很大,胆魄十足。
旁人不敢去的深山老林,我倒是跑得最欢。
我没有跟那个女人搭讪过,她看她的日出,我采我的药。
直到有一日,我瞧见她无力地倒在地上。
一头豺狼在她身边警惕地徘徊着。
我很纳闷,为何豺狼会惧怕一个昏迷的人。
我本想转身走。
可终究是犹豫了。
因为这个女人每次离开的时候,都会在山头的大石头上留下一包蜜饯。
娘跟妹妹都很喜欢吃,上面印着「百味斋」的字样。
我打听过,太贵了。贵到我就算采一年的药,才能买得起小小的一包。
在豺狼扑向那个女人的时候,我搬起一块巨石砸向豺狼。
硬是凭借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力,生生砸死了豺狼。
我力竭地倒在地上,双臂因为过于用力而酸痛着。
女人睁开眼看着我,朝我笑笑:「小姑娘,救了我,想要什么回报?」
我狮子大开口的说道:「【百味斋】的蜜饯,所有的口味都要一份!你要是敢赖账,我有的是办法杀你!」
后来,【百味斋】的蜜饯我全吃了个遍。
女人酒壶里的酒,我也喝了好多。
她死在一个日出之时。
临终前,她惆怅地对我笑着说:「虽然你拒绝做我的徒弟,可我也很高兴,在临终之际能遇到你这样一个有趣的小姑娘。」
年幼的我,有一种对危险敏锐的嗅觉。
我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。
我决不能靠近危险,让自己的家人卷入纷争。
她葬在无名的山头,只有一座无字墓碑,还是我随手劈的柴做的。
后来有一日我去祭奠她。
看到一个身着道袍的文弱道士,趴在坟头哭得歇斯底里。
那道士骂骂咧咧地说什么祁崇明一辈子阳痿,祁家人不得好死。
他哭累了就掏出个兔头啃一会儿。
吃饱了就继续骂。
我转身就走了。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,这与我无关。
那时,我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守着我的家人。
直到有一天,道士在我们村住下。
他喊我去帮他抄经砍柴,付我银钱。
也是那时起,我开始读书识字。
没多久,我从道士房间里放出一本书。
才知道当今皇帝就叫祁崇明。
而那个女人死那日。
官衙传令全州,所有人需着素衣,吃素食。
因为名震天下的镇北王燕归南病亡了。
再后来,那个女人的墓碑上多了一轮圆月,一只燕子。
我就被拐到山沟里,开始了砍柴打猎提防小阴人的生活。
那个小阴人就是当今太子祁霄。
当时山沟沟除了我就是他。
小阴人一天到晚地想让我死,耍尽阴招。
最后我见他撅着屁股吭哧吭哧地挖陷阱,实在是觉得他太苦了。
我拿着刚烤好的兔腿,搂着他瘦弱的小身子板说道:「吃吧,吃饱了再继续挖。」
他瞪大眼睛看着我,又漂亮又警惕。
我小小年纪已经无师自通,已经有了相当出色的撩人技能。
我捏捏小阴人的美艳脸蛋,诱哄道:「乖乖,别听你爹的鬼话,什么能赢过我才能继承家业。就瞅瞅他那个瓜怂样儿,再看看你这身无二两肉的弱鸡样儿。你家能有啥家业啊?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,犯得着这么卖命吗?将来你长大了,就给我当媳妇儿。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。」
唉,那时我也没想到小阴人是个男人。
当然,更没想到人家家里真有皇位要继承。
第一年被拐走时,我愤怒。
后来回到家里,发现爹娘跟妹妹吃得饱穿得暖。
他们憨憨地问我:「大壮,跟师傅学艺咋样?有没有挨打,有没有挨饿?」
他们把藏着的银子拿出来,又说:「若是挨打挨饿了,咱立刻就把钱还给人家!」
好吧,我屈服了。
第二年等我莫名在深山老林里醒来,我暗暗想。
等我挥得动刀的时候,就是人牙子死的那一日!
第三年,小阴人生得越发美貌,穿得也人模人样。
我已经九岁了。
我一边砍柴,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。
杀岳父好像也不太好。
等等,女人能娶女人吗?
眼瞅着小阴人端着一碗汤朝我走来,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。
我又想,管她能不能,过几年攒够钱就提亲!
直到我十二岁那年,人牙子跟小阴人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我还惆怅了一阵儿。
一别四年未见,人牙子老了许多。
小阴人更是出落得倾国倾城,我都认不出了。
我瞅见人牙子大叔灰白的鬓角,撇撇嘴嘟囔一句:「算了,不杀你了。」
皇帝朗声大笑起来。
他笑着笑着,咳出一口血。
他抛给我一枚金印,笑问我:「这皇位给你坐,要不要?」
我看了一眼身边的太子,讨价还价:「儿子给吗?」
13
我想当皇帝。
皇帝想当我爹。
我倒也没反对,毕竟人家给了个皇位,我付出一点也是应该的。
可他说我是他跟镇北王生的,这就有点痴人说梦了。
我带兵出去干翻了剩下的两路藩王以后,回来才知道我成了镇北王的女儿。
皇帝派遣了几位史官为镇北王立书做传,要她名留青史。
传记已经写了一大半,可是开头的扉页还是空白着。
勤政殿的烛火燃了一夜又一夜。
皇帝的头发一日比一日白。
可他始终提笔未落。
也许,他想不好用什么样的词汇去描述镇北王。
这位名震西北的大将军,打退蛮夷,收复边关十三城。
在百姓眼中,早就成了供奉在桌案上的神明。
司徒萍如今是我身边的史官。
她听说近来许多为镇北王著书的史官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,过得心惊胆战。
她悄声说:「皇帝也是疯魔了,用血为镇北王点长明灯,希冀着轮回之时能与她再次相遇。唉,人啊,没盼头的时候就会寄希望于玄学。」
我嗤笑一声:「人活着的时候他没有珍惜当下,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。」
我想起他那满头灰白的头发,对着孤灯独坐的模样。
想了想,唤人进来。
随口吩咐道:「来人!把孤的刀和弓送到勤政殿去。」
司徒萍笑了笑,低头在书上又开始记。
什么太女心慈之类的话,把我夸得天花乱坠。
我怀疑她那个小本本上,全是我的好话。
我拿过来翻开看了看。
封面上竟然写着《女帝高大壮的争霸史》。
这不野史吗!
我狐疑地说道:「史官们真的会让你把这东西放进藏书阁?」
司徒萍自信地说道:「他们写的那些东西谁会看!我写的才会传扬天下。再说了,我这哪里野了?你是不是英明神武?是不是迷倒众生?是不是天下无双。」
我严肃地说道:「我觉得一点都不野,你写得非常严谨。」
14
三年前,皇帝伪装成重病。
将天下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统统引了出来。
如今藩王死的死,被囚的被囚。
世家大族死伤惨重,寒门崛起。
我坐拥三十万精兵,成了名副其实的皇太女。
祁霄不是皇帝的儿子,只是皇帝跟镇北王游历之时捡到的孩子。
当初闹腾的大臣们一听说这个劲爆消息,全都蔫儿了。
不蔫儿也没办法,毕竟我一箭把王家家主钉在墙上的战绩,人人皆知。
如今听说一些大臣们上朝都穿着软甲,生怕被我钉死。
皇太女不好当啊,看不完的奏折,上不完的课。
上课的还是裴之玄这个短命鬼。
居然被皇帝封了太女太傅,将来要做我的首辅。
每天瞧着他那张脸,也够烦的。
裴之玄居然说:「殿下若是恨我,给我下毒也无妨。」
我懒洋洋地说道:「毒死了裴卿,谁还能为我所用呢?」
想死?没门!
好好做牛马吧!
唉,想宁渡了。
这家伙回剑圣山一个多月了,怎么还没回来?
我提着笔想东想西,随手在纸上写几个字。
权力就是好啊。
落笔,盖印,就是欲望的实现。
先给我爹娘封个响当当的名号听听。
什么侯爷、诰命夫人。
听说城北的宅子风水好,养人。
很好,是我家的了。
至于我妹妹,当个公主不过分吧?
明儿就开皇帝的私库,整点家当搬过去。
还有我那个丑弟弟,算了,不封了,感情不深。
让他给我妹妹当小弟就行。
司徒萍凑过来一看,摸摸下巴:「你这私心是不是过于明显?明日御史们又要在大殿上喷唾沫星子了。」
我理直气壮地说道:「不然我当这个皇帝干嘛?」
我又另起一道旨意:「明天就让各家大臣把儿子的画像都呈上来,开储秀宫,我要选秀!」
14
我这两道旨意下去,御史们果然开始喷我。
说什么太女应该注重天下百姓,不该放纵私欲。
这不放屁吗?
我直截了当地问道:「若是事事都要我去做,那要你们做什么?户部的人呢!给孤站出来!账本都算不明白,去年出了那么大的亏空,银子都去哪儿了?还有工部,别整天惦记着修宫殿捞钱!农具改善了吗?河道到底有没有修好?兵部刑部的人笑什么?孤还没骂你们呢!」
我看司徒萍说的没错。
这群老梆子菜,都成了官场老油条。
真正能为民的人,我也见不到。
不过没关系,我还年轻,有的是时间把他们都干掉!
我砸出一记重磅消息:「今年秋闱,孤亲自出题!」
一时间全场哗然。
也有人看戏,想要看看我到底能出什么题。
毕竟很多人都知道我出身农户之家,根本没有正儿八经地上过学。
有心思不正之人甚至在民间传扬,私下喊我是个霸王太女,暗指我只懂舞刀弄枪。
我是不懂得当太女。
但是我懂得做百姓,知道百姓需要什么样的官。
他们不需要官员懂什么诗词歌赋、四书五经。
他们需要官员指导他们该如何春耕,该如何提高产能。
吃饱饭,永远是百姓们的第一需求。
其他的都是扯淡!
仗打了这么些年,百废待兴。
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目前来说意义不大。
先整一批懂农桑、可干实事的人,帮助百姓把地种好再说。
我把草拟的檄文发给裴之玄。
裴之玄看了几眼以后,赞赏道:「殿下这篇檄文,粗粗一看有些直白。可细细品味,却每一条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。」
我跟司徒萍还有神棍熬了一个月,可不是胡诌的。
神棍从前跟在镇北王身边,号称玄算,是有些本事在身的。
至于司徒萍,她是个半吊子,什么都能说一些,但是什么都说不精。
不过群策群力,我们三个的脑瓜子还是能整出点东西的。
再说,整个朝堂上那么多人,若是连这些东西都无法为我完善落实......
那别干了,都回家抠脚吧!
谈完公事,裴之玄没走。
他倒了一盏茶给我。
我没喝,双手环臂看着他。
裴之玄自饮自酌:「也是,如今殿下不敢再喝我的茶了。」
他目光流转,笑问我:「听说城北有一家酒不错,殿下愿与我一同去尝尝吗?」
我兴致全无地说道:「你说的是黄粱酒?前日就跟祁霄去喝过了。」
我起身走,路过裴之玄时,捏了捏他的下巴,「裴之玄,想要勾引我,这点手段可不够。你这人,太端着了。」
我出了门。
瞧见祁霄站在外面。
他转身看我,拉着我的手问道:「京中适婚男子的名册我已经整理好了,用过午膳咱们一起看看。」
祁霄听说我要开储秀宫,并没有反对。
毁掉一个家族百年基业,很简单。
将他们家族的青年俊才困于后宫就够了。
青黄不接,当然再无掌控权力的人才。
没了这些桎梏,才更方便我掌控朝堂,筛选自己想要的人。
这点,祁霄懂我。
我们一起去找皇帝吃午饭。
晚上还要回家找我爹娘跟妹妹。
可是刚走到皇帝的寝宫,就听到一声痛哭。
皇帝静静地躺在榻上,抱着那把寒铁刀。
空白已久的扉页终于有了内容。
是一轮圆月,一只南飞的燕子。
跟镇北王墓碑上的画一模一样。
也许,皇帝明白。
他无须为镇北王做些溢美之词。
西北十三城,受过镇北王庇护的百姓们,自会奉她为神。
我跟祁霄默默跪下。
祁霄闭着眼睛,轻语一句:「父皇,走好。」
我默不作声,磕了三个响头。
在心里默念:师傅,一路走好。
神棍得到消息,站在勤政殿外,怔怔地出神。
他低声说:「天天咒祁崇明死,可他真死了,我心里倒空落落的。这世间又少了一个缅怀大将军的人。」
我们二人一起去喝黄粱酒。
两杯下肚,神棍就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。
「死了!都死了!独留我一人!」
很多年前。
一个不受宠的皇子,一个男扮女装的侠客,一个神神道道的神棍。
他们三人结伴一路北行,行侠仗义,一腔热血救国救民。
路走得越远,越无法回头。
后来一个成了陷入权力漩涡的皇子。
一个成了执掌兵权的大将军。
一个成了人们口中能掐会算的玄算。
他们再没有这样的机会,一起喝一杯黄粱酒。
神棍哭着说:「祁崇明放不下权力,不愿与她归隐。她心里倔着一口气,不揭破自己女儿身的真相。两个人越走越远,她被祁家宗室毒害,孤身南归,葬在山头。祁崇明一夜白头,决心设计杀了那些害她之人。你说说,到头来,全都是一场空!」
我朝着家乡的方向,遥遥敬酒。
大将军曾问我,为何不愿意做她的徒弟,做扬名天下之人。
年幼的我答道:「扬名天下太远,当下的温暖却触手可及。我更喜欢此时此刻能够守着家人,吃着娘亲做的饭,看到妹妹的笑脸,与爹一起砍柴打猎。朝夕之间,最可贵。」
当时她落寞地笑了笑。
原来,是因为这个故事。
大将军师傅,若有来生,愿你过得随性,随心。
15 番外
我登基第三年,司徒萍要为我著书立传。
我好奇地问道:「你不是写过一本《女帝高大壮的争霸史》了吗?」
谁知道如今的司徒萍竟然也有了羞耻心!
她羞红了脸说那根本不是什么正经史书。
她跟我坦白,她前世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史学家。
只是一个上早课都会骂骂咧咧的学生!
只是因为害怕在这个世界随时死掉,才仗着自己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,跟我装蒜。
如今她跟着本朝的史学大家学习, 竟然生出了一些对历ťûₛ史的神圣之心。
一心要为我写一本传颂千古的正史。
回忆起往昔, 我感慨道:「起初,我离家出走, 只是想吃饱饭。」
她强忍着白眼说道:「陛下,咱可不兴说谎啊。」
好吧,我改口说道:「还想顿顿吃肉, 有尊严、有盼头地活着。」
司徒萍瞄我两眼, 不肯落笔。
我摸摸鼻子, 尴尬地说道:「当然了, 也想多睡几个贵族男人。」
唉,没办法, 我这人就是野心多, 欲望多。
司徒萍忧愁地说道:「陛下,咱这史,能正吗?」
玩笑话说完以后。
司徒萍愤然说道:「陛下这三年政绩斐然, 深受百姓爱戴!我不想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,肆意传扬陛下的情事!那些无聊的市井小书册, 太影响陛下的声誉了!」
这我可来兴趣了, 伸手:「拿来,我看看!」
不看不知道,一看简直大为震惊, 大开眼界。
「还能这么玩儿?」
「胡说!我什么时候翻墙去找过裴之玄, 都是他跪在门口等我的!」
「我留恋祁霄床榻?冷落后宫?倒也没有吧,也就一个月二十来天跟他睡。」
「祁霄什么时候陷害别人的孩子了?额, 怎么还有男人怀孕情节?」
「放屁!我才没有强迫过宁渡!」
我看一眼书名。
《后宫艳情史》
这人,也就艳情部分写得还行,其他情节一团狗屎。
我看到后面, 摔了书,勃然大怒:「我跟神棍可是清清白白啊!他......他都四十了,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, 但我也没那么饥不择食吧?封了!把这书给朕封了!」
司徒萍说道:「这书在坊间卖得很火,若是贸然封了,估计会有人议论。」
我冷笑一声:「朕自己来写!保准比这破书卖得还好!」
司徒萍:「......」
外面传来神棍的哭嚎声:「陛下!现在外面都在传我是你的人, 这也太侮辱人了!您得为我正名啊!我可不想一辈子打光棍!」
他进⻔,正好看到掉在地上的书,摊开的页面正是我与他的情节。
神棍惊恐地看着我。
连滚带爬地跑了。
司徒萍当场笑得直不起腰。
我看着她微微一笑:「你跟韩右史没戏,他把你当学生。」
司徒萍恼羞成怒:「我看您跟宁渡也快掰了!剑圣不愿意他委屈做小, 你什么时候打得过剑圣,什么时候才能接他回来!还有啊, 裴相为了挽回您的芳心, 甘愿服毒,是不是也活不久了!皇夫面上虽然宽仁,可是后宫的男人们他恨不得全都扎死!您也没少费心安抚他吧。」
我跟她一阵对骂, 互相揭短。
骂着骂着,我俩肚子叫了。
异口同声地说道:「嗦鸡爪不?」
而后,我们哈哈大笑起来。
我让她继续写《女帝高大壮的争霸史》。
我死后, 是非得失都不重要。
百姓跟历史自会为我正名。
那些不上道的野本子,都只是我功绩上微不足道的一笔。
我高大壮, 一生无所畏惧,遵从欲望,所向披靡!」
——完结——
更新时间:2025-11-05 10:34:5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