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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活菩萨与黑心商

我叫罗欣,在这个生我养我的小山村已经待了三年多了。

日子单调得仿佛村口那棵老槐树的年轮,一圈又一圈,我的活动范围不是守着那家倾注了我所有心血的“欣欣超市”,就是开着那辆二手的小代步车,奔波在通往镇子、市里的蜿蜒山路上。

我们村,太偏了,偏到地图软件都得加载半天才能勉强定位。村里留守的老人多,贫困是常态。看着他们为了买点油盐酱醋,天不亮就揣着干粮出门,挤着颠簸的班车,来回耗费大半天时光,我心里总不是滋味。

正是这份不忍,让我当初铁了心,几乎掏空了在大城市打拼几年的所有积蓄,又跟朋友借了些,才在这穷乡僻壤建起了这家规模不小的超市。我不敢说货品多么高端奢华,但日常所需,从针头线脑到米面粮油,从简单的家电到孩子们稀罕的零食,力求应有尽有。

开业那天,鞭炮声震天响,老人们围着货架啧啧称奇,孩子们看着糖果眼睛发亮。那段时间,我耳边充斥的都是感激的话语。

“小欣啊,你可是咱们村的活菩萨!”

“有了你这超市,咱再也不用受那奔波之苦了!”

“罗家闺女,心善啊!”

这些话语,曾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。为了把成本压到最低,让他们能实实在在地享受到便利,我几乎磨破了嘴皮子,跟城里的供应商软磨硬泡,就为了那每件商品能便宜几毛钱。货车司机不愿跑这险峻的山路,我就加钱,说好话,甚至亲自跟车押运。算上高昂的运输成本、人工、水电,我制定的价格,也仅仅比镇上市里的大超市略高一点点,这微薄的差价,连覆盖我的额外成本都勉强。

三年来,我没睡过一个懒觉,没真正休息过一天,账面更是寅吃卯粮,不仅没赚到钱,反而把自己的老本又贴进去了几万块。但我看着村民们脸上满足的笑容,觉得一切都值了。我以为,我是在为家乡做一件有意义的事。

然而,这一切,都毁在了我那个看似温顺的弟媳,李晓月的一句话上。

那天清晨,天刚蒙蒙亮,一层薄雾还未散尽,我就被超市外鼎沸的人声吵醒。迷迷糊糊披衣起身,推开二楼窗户往下看,心里顿时咯噔一下——超市门口黑压压地围满了人,为首的,竟是我的亲生父母!

他们脸色铁青,眼神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。

我心头涌起不详的预感,匆忙套上外套下楼。刚拉开超市的卷帘门,外面嘈杂的声音瞬间一静,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,那眼神,复杂得可怕,有愤怒,有鄙夷,还有几分看热闹的兴奋。

“罗欣!你个丧良心的东西!你给我滚出来!” 我妈率先发难,手指头差点戳到我鼻子上,声音尖利得划破了清晨的宁静。

我爸在一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:“我们老罗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!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黑心烂肺的玩意儿!”

我懵了,完全搞不清状况。“爸,妈,你们这大清早的说什么呢?什么丧良心?什么黑心钱?”

我妈一个箭步冲上来,枯瘦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死死攥住我的手腕,疼得我直抽气:“你还装!晓月都跟我们说了!你,你仗着大家信任你,偷偷把东西的价钱提得老高!比城里卖的贵了一大截!你吞了大家多少血汗钱!”

李晓月?

我猛地抬头,视线越过父母,果然在人群后方看到了她。她今天没像往常那样缩在后面,而是挺直了腰板,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委屈和正义的神气。

一股凉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。李晓月,我这个弟弟非要娶进门的媳妇,没什么文化,平时在我面前总是细声细气,一副怯生生的模样。我看弟弟喜欢,也没阻拦,不仅包办了他们的婚礼、彩礼,还出钱给他们盖了新房。怕她在家受公婆气,我还特意请她来超市做收银员,工资开得比市里都高,就是想让她有点事做,手里宽裕些。

半个月前,她毫无征兆地提出不干了,我当时只当她累了想休息,不仅爽快答应,还多给了她两个月工资当作补偿。

谁能想到,这竟是养了一条白眼狼!转身就给我扣了这么大一顶黑心商的帽子!

怒火在我胸腔里翻腾,但我强忍着,目光直视她:“李晓月!你出来!你给我说清楚,你到处散播什么谣言了?让爸妈替你出头,你算什么本事?”

李晓月闻言,不但没退缩,反而向前走了几步,站到我父母身边,声音提高了八度,带着一种刻意的、受了天大冤屈般的颤音:“姐!我可没散播谣言!我说的都是实话!”

她转向围观的村民,挥舞着手臂,情绪显得很激动:“乡亲们都在这里,我李晓月今天就豁出去了!我姐超市里的东西,就是卖得比城里贵!而且贵不少!我这里有在城里超市拍的照片,大家看看,同样的酱油,同样的洗衣粉,价钱差了多少!”

她掏出手机,点开几张模糊的照片,在人群前晃了晃。

“我当初为什么说不干了?就是因为我实在看不下去了!我良心过不去啊!看着大家辛辛苦苦攒点钱,却被自己人这么坑,我难受!” 她捶打着胸口,眼圈居然真的红了,“姐,你这超市开了**年,大家几乎都在你这儿买东西,你自己算算,你坑了大家多少黑心钱啊!就算咱们是一家人,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!”

这一番“义正辞严”的表演,把我惊呆了。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激动而微微扭曲的脸,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。这还是那个在我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李晓月吗?

我气极反笑,心底一片冰凉:“所以,你今天煽动大家来,就是指责我定价高?”

“对!你做错了事,难道不该被揭发吗?” 李晓月梗着脖子,“大家当初还说你是活菩萨,感谢你在这穷山沟里开超市,没想到你打的是这种如意算盘!我既然嫁到这个村,就是村子里的一份子,我不能看着乡亲们继续吃亏上当!”

第二章 寒心的对峙

“穷山沟?” 我捕捉到她话语里的这个词,只觉得无比讽刺,“你也知道这里是穷山沟啊?那你知不知道我开这个超市投入了多少成本?光是每周请货车把货拉进山的运费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!到现在我投进去的本钱都没收回来,还倒贴了几万块!我赚黑心钱?我赚谁的黑心钱了?”

我越说越激动,目光扫向在场的每一位乡亲:“我开超市,提供便利,难道不应该收取合理的费用来维持运转吗?难道我做的是免费慈善?”

我懒得再跟李晓月废话,转身就想回店里准备开门营业。跟这种胡搅蛮缠的人,道理是讲不通的。

“站住!” 我爸一声怒吼,和我妈一起上前死死拉住我,“事情没说明白,你还想开你这破超市?”

“就是!大家被你骗了这么多年,你今天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!” 我妈附和着,声音刺耳。

我用力甩开他们的手,胸口剧烈起伏,强压着怒火,转向那些曾经对我笑脸相迎的乡亲们。

“乡亲们,”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我罗欣,在这里对天发誓,绝没有赚过一分黑心钱!所有的商品定价,都是核算了进货价、运输费、人工成本之后定下的,只比城里的零售价略高一点,这点差价,连覆盖我的额外成本都不够!这三年来,我不仅没赚钱,一直在亏本经营,就是想着大家方便!”

我多么希望,能有人站出来为我说句话。哪怕一句“小欣不容易”,也能给我一丝慰藉。

然而,我再一次高估了人性。

平日里受我照顾最多的王大妈,颤巍巍地走上前,脸上不再是往日的慈祥,而是布满了不满和怀疑:“小欣啊,话不能这么说啊。晓月都给我们看照片了,城里的价钱就是比你这里的便宜啊。”

她顿了顿,似乎在组织语言,眼神有些闪烁:“你……你拿了不该拿的钱,承认错误,退给大家就行了,怎么还能撒谎呢?我们大家这么照顾你生意,没想到你是这种人……”

“我是哪种人?” 我打断她,心寒得像数九寒天的冰窟,“王大妈,您摸着良心说话!这三年,我看您一个人孤苦,逢年过节,我哪次没给您送米送油送猪肉?平时您来买点零碎,我哪回不是抹了零头,甚至直接送给您?您在我这儿花的钱,加起来够买我一箱牛奶吗?”

王大妈的脸瞬间煞白,嘴唇哆嗦着,支吾了半天,突然像是找到了什么借口,声音猛地拔高:“谁……谁知道你送的是不是好东西!我……我每次吃了你送的猪肉,都……都闹肚子呢!”

这话如同一声惊雷,在我耳边炸响。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!吃了三年我送的东西,现在反过来指责我的东西不干净?以前怎么没听她说过,还总是变着法地暗示我多送点?

旁边的李婶儿也叹了口气,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:“小欣啊,李婶儿是看着你长大的。你……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?真是让大伙儿寒心啊。赶紧给大家伙认个错,把钱退了吧,不然以后谁还敢来你这儿买东西?”

“对!退钱!”

“黑心钱必须吐出来!”

“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!”

人群中开始有人起哄,声音越来越大,最后汇成一股汹涌的声浪,几乎要将我淹没。那些曾经感激的面孔,此刻变得如此陌生而狰狞。

我看着这一张张脸,心彻底沉了下去,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荒谬感攫住了我。我三年的付出,三年的心血,换来的就是众口一词的指责和污蔑?

我点了点头,忽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。我冷冷地看着他们,声音平静得可怕:“所以,你们都觉得,我应该把所谓的‘黑心钱’退给你们,然后按照城里的价格卖东西,继续亏本伺候你们,是吗?”

人群安静了一瞬,随即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,意思无非是这是我应该做的。

“不好意思,” 我斩钉截铁地拒绝,“价格就是这样,我问心无愧。你们只看到城里的标价,怎么不算算把你们送去城里的车费、饭钱、时间?怎么不想想我把货拉进山的艰难和成本?我不是印钞票的,不可能永远做赔本买卖!”

我深吸一口气,做出了决定:“既然大家认定我赚了黑心钱,那好,我退钱!但这超市,我不开了!从今往后,你们继续起早贪黑,翻山越岭去城里买东西吧!”

这话一出,人群顿时骚动起来。他们脸上露出了慌乱,开始交头接耳,窃窃私语。他们当然明白,超市关了,最大的不便还是他们自己。

“晚上,一个个排队到我这里来领钱!拿着你们的钱,我们两清!” 说完,我不再理会外面的混乱和哀求,猛地拉下了卷帘门,将他们所有的表情和声音,都隔绝在了外面。

世界,瞬间安静了。只留下我一个人,站在空旷的超市里,对着满架的货物,无声地流下了委屈而愤怒的眼泪。

第三章 决绝与“新希望”

卷帘门外,起初是死一般的寂静,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嘈杂。

我隐约能听到他们慌乱的声音:

“这……这怎么行?超市关了我们去哪儿买东西?”

“就是啊,去镇上得走一天呢!”

“晓月,你快劝劝你姐啊!”

“罗大哥,罗大嫂,你们说句话呀!”

我靠在冰冷的卷帘门上,听着外面那些焦急的议论,只觉得无比讽刺。现在知道急了?刚才指责我的时候,那股义愤填膺的劲儿呢?

这时,李晓月那刻意拔高的声音,透过卷帘门传了进来,清晰无比,甚至还带着几分得意:

“乡亲们!大家别慌!听我说!”

外面瞬间安静了不少。

“我姐她不做,我们家做!” 李晓月的声音充满了自信,“我和大壮也开了一家超市,明天就正式开业!就在村东头,老祠堂旁边那间空屋子!”

“我在这里跟大家保证!”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,“我们超市的东西,不仅比我姐卖的便宜,而且比城里大超市的价钱,还要便宜将近一半!”

门外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,接着是难以置信的议论。

“便宜一半?真的假的?”

“晓月,这不可能吧?”

李晓月似乎很享受这种被瞩目的感觉,声音更加洪亮:“绝对真的!童叟无欺!我们进的都是厂家直销的货,没有中间商赚差价,所以才能这么便宜!”

她顿了顿,继续抛下诱饵:“这次的事,虽然是我姐不对,但我们罗家不能对不起大家!明天开业,所有来捧场的乡亲,一律打八折!就当是我们家给大家赔罪了!”

“好!”

“晓月真是厚道人啊!”

“太好了!比城里还便宜一半!”

门外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,刚才因为我要关店而产生的恐慌,瞬间被这“天大的好消息”冲得烟消云散。

我在门内听着,只觉得脊背发凉。

比城里便宜一半?这根本是天方夜谭!除非她李晓月能点石成金,或者……她卖的根本就是见不得光的假货、次品!

以李晓月那点见识和我弟弟罗大壮那好逸恶劳的性子,他们大概率是被人忽悠了,进了那些成本极低、包装模仿大牌的山寨货、三无产品。这些东西,吃的、用的,一旦出了问题,后果不堪设想!

然而,被“便宜一半”和“开业八折”冲昏头脑的村民们,哪里会想这么多?他们只会觉得李晓月才是他们的救世主,而我罗欣,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黑心商人。

去吧,都去吧。我在心里冷笑。既然你们选择相信她,选择贪图这点便宜,那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。可怜之人,必有可恨之处。等到真出了事,哭都来不及!

第四章 清算与新生

那天晚上,我依言打开超市门,开始办理退款。

过程冗长而压抑。每个人脸上表情各异,有愧疚,有闪躲,也有理直气壮。我懒得再看他们,只是面无表情地核对账目,点钱,让他们签字按手印。

我妈一直守在一旁,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盯着我手里的钱,生怕我多退了一分。等到所有人都走了,超市里只剩下我们母女二人,和满地狼藉的包装、空货架。

她立刻换上了一副刻薄的嘴脸,开始数落我:“都是你!害得我和你爸在村里丢尽了脸面!我告诉你,这事没完!你赶紧给我打十万块钱,算是补偿我们的精神损失!不然我跟你没完!”

十万?我看着她那理所当然的样子,差点气笑。这就是我的亲生母亲,在我受了天大委屈之后,想到的不是安慰,而是趁机勒索。

但我没有发作,反而挤出一个疲惫而顺从的笑容,拉住她的手,语气带着恳求:“妈,你也看到了,我刚退了那么多钱,现在手里哪还有十万啊?你等我出去打工,赚了钱,一定每个月多给你和爸打点生活费,行不行?”

我妈狐疑地看了我一眼,似乎在想我是不是在骗她,但看我态度“诚恳”,脸色稍霁,哼了一声:“这还差不多!记住了啊,以后每个月至少五千!少一分我找你算账!” 说完,这才心满意足,骂骂咧咧地走了。

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,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冷却。十万?五千?做梦去吧!以前是我太傻,被所谓的亲情绑架,以后,不会再有了。

我刚收拾了一会儿货品,李晓月又阴魂不散地溜达了过来,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嘚瑟。

“姐,你真不开了呀?” 她假惺惺地环顾着空了大半的货架,“啧啧,可惜了这些好东西了,堆在这里多浪费呀。”

我立刻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——想趁火打劫,低价接手我剩下的库存。

我头也不抬,语气平淡:“不浪费。我已经联系好货车了,明天就把这些都搬到隔壁张家村去。那边我早就谈好了场地,正好省了一笔进货成本。”

这话半真半假。我确实早就在考察其他村子的情况,张家村的村长也多次邀请过我,但开店计划并未真正提上日程。此刻说出来,就是为了堵住李晓月的嘴。

果然,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:“姐!你……你这是什么意思?搬到张家村?那运费得多贵啊!你这不是瞎折腾吗?不如……不如直接转给我算了,咱们好歹是一家人,我也不会让你吃亏,这些东西,我按五折的价格全要了!”

五折?她可真敢开口!这简直是明抢!

我懒得再跟她虚与委蛇,直接拿起角落的扫帚,开始扫地,扫帚有意无意地往她脚上、身上招呼。

“哎呀!你干嘛!” 李晓月跳着脚躲闪,气得脸色发青,“罗欣!你别不识好歹!”

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,继续手里的动作。她自讨没趣,重重地哼了几声,跺着脚走了。

……

第二天,村东头果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,比我当年开业时还要热闹。听说不少村民还自掏腰包给她买鞭炮庆祝。真是讽刺至极。

等预约的货车装完我剩下的所有货物,我特意让司机绕路,从李晓月的“晓月超市”门口经过。

超市门口人头攒动,热闹非凡。我远远看了一眼货架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商品,雪碧的包装上印着“雷碧”,康师傅变成了“康帅傅”,飘柔成了“飘移”……各种山寨货琳琅满目。

我摇了摇头,心底最后一丝因为离开而产生的不舍也烟消云散。这群人,迟早要为自己的愚蠢和贪婪付出代价。

我没有丝毫留恋,发动了我的小代步车,载着我最后的家当,驶离了这个让我伤心透顶的村庄,驶向隔壁的张家村,驶向一个未知,但至少充满善意的新开始。

第五章 邻村的暖阳与新征程

张家村的张村长早就带着几位村民在村口等候了。看到我的车,他们热情地迎了上来。

“小罗,辛苦了辛苦了!地方我们都给你收拾好了,快来看看满不满意!” 张村长是个爽朗的中年人,脸上带着质朴的笑容。

他们给我准备的屋子,就在村子中心,位置很好,以前是村里的活动室,虽然旧了些,但打扫得干干净净,宽敞明亮,比我原来那个租来的门面还要好上几分。

看着眼前这些真诚的笑脸,感受着他们毫不掩饰的欢迎和帮助,我的眼眶忍不住湿润了。同样是山村,同样是村民,为何差距如此之大?

“村长,各位乡亲,谢谢你们!” 我哽咽着道谢,“以后,村子里缺什么少什么,大家尽管跟我说,我来想办法!我罗欣到这里来,不仅是为了开超市提供便利,更要尽我所能,帮咱们村把日子过好,让大家都能富起来!”

“好!”

“罗姑娘有志气!”

“我们相信你!”

村民们纷纷鼓掌叫好,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信任。

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,像一股暖流,注入我冰封已久的心田。我暗暗发誓,一定要在这里干出一番名堂,绝不辜负这些善良的人们。

安顿下来后,我马不停蹄地开始筹备新超市的开业。同时,一个酝酿已久的计划也浮上心头——直播带货。

在原来的村子,我就注意到这里的山地土壤肥沃,日照充足,村民们种的蔬菜水果品质极佳,但因为交通不便、信息闭塞,只能低价卖给前来收购的商贩,或者烂在地里。而山外的城市,却很难买到如此新鲜、绿色的农产品。

这中间,存在着巨大的商机,也是带领村民们真正致富的关键。

白天,我整理货架,联系新的、可靠的供货商;晚上,我就在灯下熬夜撰写直播带货的计划书,学习直播技巧,研究电商平台规则。累了,就走到院子里,看看山里格外明亮的月亮和璀璨的星空。

山风拂面,带着草木的清香。我常常会想起自己的过去。

曾经,我拼了命地读书,就是为了逃离重男轻女的家庭,逃离这座大山。我成功了,考上了好大学,成为了一名中学教师,站在了向往已久的三尺讲台。我以为我终于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。

可我的父母,我那不成器的弟弟,他们像跗骨之蛆,一次次地用“孝道”和“亲情”绑架我。他们跑到我任教的学校闹事,污蔑我不赡养老人,最终迫使学校为了声誉劝退了我。之后又用母亲病重的谎言将我骗回村里,然后就想把我困在这里,随便找个人嫁了,换一笔彩礼,继续供养他们和那个巨婴弟弟。

超市,曾是我被困在这里后,唯一的精神寄托和事业希望,我想着,就算走不出去,至少也能为这片土地做点事。可结果呢?连这最后的念想,也被他们无情地摧毁了。

现在,我再次走了出来。这一次,我不是一个人。我要带着更多愿意努力的人,一起走出大山,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离开,而是思想和经济上的脱贫,去看看山外那个精彩的世界。

第六章 山寨货的“繁荣”与隐患

“欣欣超市”在张家村顺利开业了。

这一次,我不再单打独斗。村民们自发地来帮忙,搬货、理货、打扫卫生,其乐融融。价格我依然坚持公道透明,品质严格把关。张家村的乡亲们淳朴,知道我不容易,反而经常拒绝我给的折扣,坚持按标价付钱。

这种相互体谅、相互温暖的感觉,让我重新找到了人生的价值。

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,我就发现超市附近偶尔会出现李晓月鬼鬼祟祟的身影。她混在来张家村走亲戚的人群里,朝着我的超市张望,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不甘。

我知道,她见不得我好,还想找机会给我使绊子。

我不动声色,悄悄在超市内外关键位置安装了高清摄像头。防人之心不可无,尤其是对李晓月这种心思不正的人。

与此同时,关于原来村子里的消息,也断断续续传了过来。

李晓月的“晓月超市”因为价格“极度便宜”,生意果然火爆得很。不仅我们村的村民全都去了,连附近几个村子的人,也不惜多走几里山路,跑去她那里采购。

我让张家村的村民有空提醒一下相熟的外村人,那种来路不明、便宜得过分的货,质量恐怕没保证,就怕吃出用出问题。但大多数人都被低价蒙蔽了双眼,对我的提醒嗤之以鼻,甚至觉得我是因为嫉妒才这么说。

李晓月夫妇俩赚得盆满钵满,据说走路都带风。李晓月更是得意忘形,不满足于守店,还搞起了什么“流动超市”,开着小货车到各个村子兜售她的“便宜好货”。

她也曾试图来张家村,结果刚进村口,就被得到消息的村民们拿着锄头、铁锹拦住了。

“滚出去!我们村不欢迎卖假货的!”

“还想来害我们?没门!”

李晓月站在车旁,故作委屈:“乡亲们,你们这是干什么呀?我是好心让大家都能买到便宜东西啊!”

张村长走上前,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口:“我呸!你的好心我们消受不起!拿着你的三无产品赶紧滚!别脏了我们村的地!”

李晓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眼神瞟见站在人群后的我,立刻像是找到了发泄口,指着我尖叫:“姐!是不是你!是不是你在背后说我坏话!你自己心黑卖高价,还不准我卖便宜货给大家谋福利吗?你们别被她骗了!她就是因为在我们村混不下去了,才跑到你们这来的!”

一个脾气火爆的大妈抓起地上的土坷垃就扔了过去:“放你娘的屁!小欣是啥人我们清楚!你再满嘴喷粪,看我不撕烂你的嘴!”

“滚!”

“快滚!”

群情激愤,村民们挥舞着农具往前涌。李晓月吓得魂飞魄散,慌忙钻进驾驶室,在一片驱赶和嘲笑声中,狼狈地开车逃跑了。据说在推搡中还摔了一跤,挨了几脚。

我看着村民们自发保护我的身影,眼眶再次湿润。在这里,我感受到了久违的、被人坚定维护的温暖。

转眼到了国庆节,外出打工的年轻人陆续回来了。

消息很快传来,我们村里炸锅了。

那些见过世面的年轻人,一看到自家父母从“晓月超市”买回来的“雷碧”、“康帅傅”、“飘移”等等山寨货,肺都气炸了。

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爆发了争吵。

“妈!这都是假货!不能吃不能用啊!你看这生产日期都没有!”

“假什么假!味道都一样!晓月说了,这是大牌子的亲戚厂子生产的,便宜一半还多呢!”

“就是!你们这些娃娃,在外面学了点东西就回来显摆!我们用了两个月了,不也好好的?”

“那是时候未到!这些东西菌落超标、化学物质超标,吃久了会出大问题的!”

“能有什么问题?就你们娇贵!我们一辈子吃土粮食也没见死!有便宜不占,非要去当冤大头?罗欣给你什么好处了,你这么帮她说话?”

类似的对话在村里不断上演。然而,被便宜货和李晓月洗脑的老人们,根本听不进子女的劝告,反而觉得他们小题大做,不体谅自己省钱的苦心。一些脾气倔的年轻人,气得提前返回了城里。

李晓月的超市生意,经过这番争吵,非但没受影响,反而因为“名声”更响,吸引了更多贪便宜的外村人,生意更加“红火”了。

我听到这些,只能摇头叹息。愚昧和贪婪,是通往灾难最快的捷径。我已经提醒过,仁至义尽,剩下的,就看他们的造化了。

第七章 恶果显现与父母的哀求

该来的,终究还是来了。

国庆节过后不到一个月,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像野火般在山村里蔓延开来。

我们村里,接连有人病倒了!

起初是几个老人出现头晕、恶心、腹泻的症状,大家都以为是普通的肠胃炎或者感冒,没太在意。但很快,病倒的人越来越多,症状也越来越严重。有人身上起了大片的红疹,奇痒无比;有人视力模糊;还有人突然晕厥,被紧急送往镇卫生院。

镇卫生院条件有限,查不出具体原因,建议转到市里大医院。

这一查,出了大事!

检查结果显示,多名村民体内检测出多种有害化学物质超标,肝脏、肾脏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。其中情况最严重的王大爷(王大妈的老伴)和李叔(李婶儿的丈夫),被确诊为急性重型肝炎和肾功能严重衰竭,直接住进了ICU,医生直言情况危急,与长期使用不合格的日化用品和食用问题食品有直接关联!

矛头,瞬间指向了李晓月超市里那些来历不明的山寨货、三无产品!

愤怒的村民们,尤其是那些从外地赶回来的子女们,再也抑制不住怒火,拿着棍棒、锄头,将“晓月超市”围得水泄不通。

“李晓月!罗大壮!你们两个黑心肝的!给我滚出来!”

“我爸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,我跟你们拼命!”

“卖假货害人!不得好死!”

我爸妈试图阻拦,却被愤怒的人群一把推开,摔倒在地。

超市的门被砸得砰砰响。罗大壮和李晓月躲在里面,吓得面无人色,瑟瑟发抖。

眼看情绪失控的村民们就要破门而入,闻讯赶来的乡镇干部和派出所民警及时赶到,强行驱散了人群,将吓得几乎瘫软的罗大壮和李晓月从店里带了出来,押上警车带走了。

我爸妈从地上爬起来,看着儿子儿媳被带走,超市被封,天仿佛塌了下来。两人一合计,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张家村,找到了我。

一见到我,我妈“噗通”一声就跪了下来,抱着我的腿嚎啕大哭:“小欣啊!我的女儿啊!妈求求你了!救救你弟弟和晓月吧!他们……他们被警察抓走了啊!被打得不成人样了!”

我爸也老泪纵横,在一旁帮腔:“小欣,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们了!你去跟警察说说,去跟那些家属说说,咱们私了,私了行不行?你帮他们把医药费赔了,再多给点补偿,他们肯定就不追究了!”

我看着眼前这两个曾经对我恶语相向、现在却卑微乞求的老人,心里没有半分波动,只觉得无比荒诞。

我轻轻抽回自己的腿,语气平静无波:“凭什么?”

我妈愣了一下,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,随即激动起来:“凭什么?就凭他是你亲弟弟!我是你妈!”

“亲弟弟?” 我嗤笑一声,“他和他老婆合起伙来污蔑我、逼我关店的时候,想过我是他亲姐姐吗?你们帮着他们指责我赚黑心钱的时候,想过我是你们亲女儿吗?”

“那……那都是过去的事了!” 我妈耍起无赖,“你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吗?你弟弟要是坐了牢,这辈子就毁了啊!你就忍心看着咱们家破人亡吗?”

“我过得挺好,是我自己挣来的,跟你们没关系。” 我冷冷地说,“他们卖假货害人,是违法犯罪,法律自有公断。我不是他们妈,没义务也没能力帮他们擦屁股。你们要是真疼儿子,就把家里的老宅卖了,把之前我出钱给他们买的房子也卖了,不够就去贷款凑钱赔给人家。我一分钱,都不会出。”

我妈见我态度坚决,猛地从地上爬起来,指着我鼻子,面目狰狞地威胁:“罗欣!你个白眼狼!贱蹄子!我告诉你,你要是不管你弟弟,我就……我就把你当初虚报价格的事也捅出去!大家都别想好过!”

我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,只觉得可悲又可笑。

“去吧。” 我淡然道,“我的所有定价,当初都是在镇市场监管所备过案的,合理合法。你们还是好好操心一下你们的宝贝儿子和儿媳吧,他们无证经营,销售假冒伪劣产品致人重伤甚至死亡,等着他们的,恐怕不只是赔钱那么简单。”

说完,我不再理会他们在身后的咒骂和哭嚎,转身走进了我的超市。身后的一切,都与我无关了。

第八章 新生与旧村的湮灭

罗大壮和李晓月的事情,最终有了结果。

经过调查取证,他们销售的确实为假冒伪劣产品,且多项指标严重不合格,与多名村民罹患重病有直接因果关系。最终,两人因销售不符合安全标准的食品罪、销售伪劣产品罪等数罪并罚,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。并判决赔偿受害者家属巨额经济损失。

我爸妈为了替他们减轻罪责,争取受害者家属的谅解,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,包括老宅和之前我给弟弟买的那套新房,又借遍了所有能借的亲戚,背上了沉重的债务。两个年近七十的老人,不得不离开村子,去城里打工还债,晚景凄凉。

而原来的村子,经过这次打击,彻底垮了。

一部分患病村民不幸离世;一部分虽然保住了性命,但丧失了劳动能力,需要长期服药治疗;剩下的村民,尤其是年轻人,觉得村子晦气,也害怕类似事件再次发生,纷纷将老人接走,或者在城里租房安置。短短半年时间,一个曾经充满烟火气的村庄,迅速变得荒芜,十室九空,只剩下几户实在无处可去的老人,在断壁残垣间苟延残喘。

“欣欣超市”的旧址,和李晓月那家被封的超市一样,布满灰尘和蜘蛛网,成了荒凉的存在。

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,我在张家村的事业蒸蒸日上。

我的超市成了周边几个村子最可靠的商品供应点。更重要的是,我的直播带货事业取得了巨大的成功!

我注册了“山野珍品”的商标,申请了相关的资质。通过精心策划的直播,我将张家村及周边山村绿色无污染的蔬菜、水果、山珍、土鸡蛋、手工腊肉等农产品,直接销售到了全国各地。

我教村民们如何分级包装,如何保证产品新鲜度,如何与快递公司合作。越来越多的村民加入了我的团队,有的负责种植,有的负责采摘,有的负责打包,有的甚至在我的鼓励下,也尝试着自己做直播。

张家村以及附近几个村子的经济被彻底盘活,人均收入翻了好几番。昔日的贫困村,一跃成为了十里八乡有名的“小康示范村”、“电商模范村”。不少外出打工的年轻人看到家乡的变化,纷纷选择回乡发展。

我的故事也被当地媒体报导,引起了不小的反响。甚至有一所知名的农业大学,特意邀请我去给学生们做了一场关于电商助农、乡村振兴的讲座。

再次站在讲台上,面对着台下充满朝气的年轻面孔,我百感交集。曾经失去的舞台,以另一种方式回来了。我分享着我的经历,我的挫折,我的坚持,和我的成功。我看到许多学生眼中闪烁着光芒,那是对未来的憧憬,也是对脚下土地重新认识的思考。

我终于明白,走出大山,不仅仅是地理位置的改变,更是思想观念和经济能力的飞跃。我要做的,就是搭建一座桥,让山里的人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,走出去,看看外面的世界,也让山外的美好,能够流淌进来。

大山很美,它的美在于淳朴,在于自然。可怕的不是大山,是困守在大山中,那封闭、愚昧的思想。当阳光照进深山,当新的风吹遍每一个角落,这里的人们,终将迎来属于自己的、有尊严的、富裕的生活。

第九章 最后的插曲与彻底的告别

日子忙碌而充实。有次,我因为需要办理户籍迁移手续(我实在不愿再和那一家人在一个户口本上),回到了那个几乎空无一人的旧村。

车子行驶在熟悉的、却已杂草丛生的村路上,两旁是紧闭门户、破败不堪的房屋,心中不免有些唏嘘。

刚停下车,还没等我走进老宅(已经卖给别人,我只是来取一点当年没带走的私人物品),几个留守的老人就像闻到味道的幽灵一样,从各自的屋里钻了出来,围住了我。

为首的,正是王大妈和李婶儿。她们比几年前苍老了许多,脸上布满沟壑,眼神浑浊,带着一种卑微的乞求。

王大妈一把拉住我的手,未语泪先流,哭得撕心裂肺:“小欣啊!小欣!你可回来了!当初……当初都是我们对不起你啊!是我们老糊涂,听信了李晓月那个贱人的鬼话啊!”

李婶儿也抹着眼泪:“你是真心对我们好啊!是我们不识好歹,寒了你的心……现在报应来了,村子里死的死,走的走,就剩下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,要钱没钱,要人没人,造孽啊……”

王大妈紧紧抓着我的手,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:“小欣,你现在出息了,是大老板了,你发发善心,可怜可怜我们吧……给我们点钱,让我们买点药,吃口饱饭吧……”

我看着她们,心中没有半分波澜,只有无尽的冷漠。到了这个时候,她们想的,还是如何从我这里索取。

我轻轻但坚定地抽回了手,语气疏离:“对不起,我帮不了你们。我的钱,要用来帮助那些值得帮助的人。”

说完,我无视她们在身后的哭嚎、咒骂和哀求,径直走进老宅,快速找到了我要的东西,然后上车,离开。

后视镜里,那几个苍老的身影还在徒劳地追赶、呼喊,渐渐变小,最终和那个破败的村庄一起,消失在我的视野里。

这次回来,是彻底的告别。

然而,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。

几天后,我接到了张家村村长打来的电话,语气焦急:“小罗,不好了!昨天夜里,有几个原来你们村的人,摸黑过来,砸了超市的玻璃,偷走了不少东西!”

我立刻驱车赶回张家村。超市靠路边的窗户果然被砸了个大洞,地上还有散落的玻璃渣和零星掉落的商品。幸好我早有准备,重要的货物和直播设备都在里间,损失不大。

“监控拍清楚了吗?” 我问村长。

“拍清楚了!就是王大妈、李婶儿她们几个!”

我毫不犹豫,再次选择了报警。

派出所里,王大妈、李婶儿等几个人被民警带着,站在我面前。她们看到我,非但没有羞愧,反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激动起来。

“罗欣!你个没良心的!你们罗家没一个好东西!” 王大妈指着我破口大骂,“拿你点东西怎么了?那是你欠我们的!”

李婶儿也帮腔:“就是!要不是你当初黑心,我们怎么会去买李晓月的东西?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?你赔我们钱是应该的!我们拿点东西怎么了?你居然还报警!”

我看着她们那副胡搅蛮缠、理所应当的嘴脸,又看了看旁边几位年轻民警脸上那难以置信的表情,心里只觉得一阵悲凉。究竟要愚昧到何种地步,才能如此颠倒黑白,强词夺理?

“警察同志,情况已经很清楚了。” 我转向民警,语气坚决,“我拒绝任何形式的调解。一切按照法律法规处理。”

最终,这几个人因盗窃和故意毁坏财物,被依法处以行政拘留和罚款。

经过这次,我知道,我和那个村子,以及那里残留的一切,彻底了断了。最后的怜悯,也消耗殆尽了。

第十章 星光不负赶路人

时间是最好的疗药,也是最好的证明。

我的“山野珍品”品牌越做越大,不仅局限于农产品,还开发了山野菜干、手工红薯粉、特色果酱等深加工产品,成立了专业的合作社,带动了周边十几个山村的发展。我注册了自己的公司,团队也越来越专业化。

我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愿望——让山里的人能够走出去,看看外面的世界。我在公司设立了教育基金,资助山里品学兼优的孩子出去读书;也组织村里的年轻人外出参观学习,开阔眼界。

大山,依然是那座大山。但山里的人,不再是从前那些被困在方寸之地、目光短浅的人了。他们有了赚钱的门路,有了对更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的能力。

偶尔,在忙碌的间隙,我会站在公司的露台上,眺望远处的群山。夕阳的余晖给连绵的山峦镀上一层金边,美得如同世外桃源。

我想,大山其实从未束缚过任何人,束缚人的,是贫瘠的物质和更贫瘠的精神。当这两者都被富足填满,这里,便是人间桃源。

番外:狱中的执念与最终的结局

大约在罗大壮和李晓月入狱一年后,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,是监狱打来的,说李晓月提出想见我一面。

犹豫了一下,出于一种难以言喻的好奇,我还是去了。

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,我看到了李晓月。她穿着囚服,头发干枯如同乱草,脸色蜡黄,眼窝深陷,早已没了当年的那股张扬劲儿,但眼神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。

她一拿起电话,就死死盯着我,声音沙哑而充满恨意:“罗欣!你来了!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!”

我平静地看着她,没有回答。

“凭什么!” 她突然激动起来,用力拍打着玻璃,引得旁边的狱警厉声警告,“凭什么你过得那么好!你凭什么!你不就是个会读几句书的假清高吗!你有什么了不起!”

我微微皱眉,不明白她这莫名的恨意从何而来。

“我告诉你!” 她几乎是在嘶吼,“我最恶心的就是你这种人!仗着多读了几年书,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!成绩好有什么用?啊?”

我依旧沉默。我从未因读书好而看不起任何人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。

“等我出去!” 她眼神狂热,布满血丝,“我一定比你强!我要让你看看,谁才是真正的赢家!你等着!你现在的风光,不过是运气好,你根本不配!”

会见时间到了,狱警将她带离。她挣扎着,回头用最恶毒的眼神瞪着我,直到消失在门后。

后来,我从监狱工作人员那里辗转得知了一些情况。原来,李晓月和我竟是初中同学,虽然不同班。她当时暗恋班上一个成绩很好的男生,而那个男生,却曾经公开表示欣赏我,说我成绩好,很厉害。

就因为这青春期一点可笑的嫉妒和挫败感,她竟然记恨了我这么多年!甚至不惜嫁给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,接近我,然后处心积虑地想要毁掉我,证明她比我强?

这是何等的偏执和扭曲!

得知真相的我,只觉得一阵恶寒,又感到一种深深的悲哀。她的人生,竟然被如此微不足道的事情引向了毁灭的深渊。

……

再后来,听说李晓月在监狱里因为性格偏激,言语刻薄,与其他犯人冲突不断。在一次激烈的争吵和斗殴中,她被多人围殴,头部受到重创,虽然抢救及时保住了性命,却成了植物人。

我弟弟罗大壮出狱后,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看她。据说他对着毫无知觉的李晓月痛哭流涕,发誓会照顾她一辈子。

我爸妈看到儿子这副不成器的样子,彻底死了心,第一次动手狠狠打了他,强拉着他一起继续打工还那仿佛永远也还不清的债务。

失去了经济来源,医院也不可能无限期地免费供养一个植物人。在多次联系家属无果后,医院按照程序,对李晓月实施了安乐死。

最终,我还是去处理了她的后事,付清了所有费用,给她买了一块最简单的墓地,让她得以入土为安。

倒不是出于原谅或者同情,只是觉得,人死债消。所有的恩怨,都随着那一抔黄土,彻底掩埋。

至于我那弟弟罗大壮,以及我那对永远拎不清的父母,他们的后半生,就让他们在无尽的悔恨、债务和相互埋怨中,自己走下去吧。

我的路,在前方,一片星光璀璨。

更新时间:2025-11-05 10:29:0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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