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

2005年春分刚过,我(司占权)开着越野车,载着李林荟从辽宁喀左往延庆康庄赶。车过居庸关隧道时,林荟突然指着窗外惊呼:“占权你看,山雾是青的!”我顺着她的手望去,军都山的轮廓在淡青色雾霭里若隐若现,细碎的光点从雾中飘出,落在公路旁的麦田里,刚返青的麦苗瞬间挺得更直——指尖贴在方向盘上,能清晰触到一股温润的灵气顺着轮胎往上渗,和喀左红山那种带着粗粝感的地气截然不同。

“这是‘生息脉’的灵气,康庄早年间就是京北灵地。”我放缓车速,目光掠过路边“康庄——京张铁路第一站”的标识牌,喉结动了动,“詹天佑修铁路时,特意让线路绕着脉眼走,老站房能存百年,靠的就是这地气托着。”

车拐进康庄镇区时,老铁路的铁轨在阳光下泛着暗红光泽,两侧的青砖房还留着民国时期的尖顶,墙根下的瓦松长得格外肥嫩,叶片上凝着的露珠都带着微光。二哥早已站在巷口等,中等体格的身影嵌在老槐树影里,肩背结实得像喀左老家的老枣树,见车来立刻挥手:“可算到了!我跟你二嫂把院子拾掇利索了,炕都烧暖乎了——打小就护着你,你到哪我跟到哪,放心!”

二嫂跟在后面,手里提着个印着“康庄农庄”的食盒,快步迎上来拉林荟的手:“路上累坏了吧?快尝尝刚买的羊杂汤,农庄老板说这羊是今早起的,加了咱喀左带来的枸杞,补气血。”她说话时,口袋里的钥匙串叮当作响,挂着的桃木坠子是我去年给的,桃木上的灵气还没散,隐隐能挡开路边垃圾桶飘来的浊气。

我们要住的院子在铁路老巷深处,是二哥托社区主任找的闲置民居,原是铁路工人的老宿舍。青砖院墙爬着何首乌藤,藤叶上的纹路在阳光下竟显露出淡淡的聚灵纹;院角那棵老槐树得两人合抱,枝桠斜斜伸过墙头,正好对着不远处的康庄站水塔。“这院子邪性得很,前阵子下雨,别家墙根都积水,就这儿干干爽爽的。”二哥推开院门,脚下的青石板缝里冒出几株细草,“我跟你二嫂初来打扫时,还见着夜里有绿光从地下冒出来。”

我蹲下身摸了摸青石板,指尖刚触到石面,一股暖流就顺着经脉往上涌。抬眼看向老槐树,树干上有圈淡淡的年轮纹,竟隐隐构成了聚灵阵的纹路:“这是百年前木修布的局,槐树引铁路的‘铁脉’之气,石板下压着生息脉的脉眼,两气交融,最养人——正好适合林荟养胎。”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两块墨玉,嵌在院门两侧的砖缝里,玉上刻着古篆“琴卧”二字,刚嵌好就泛出淡青微光,连院外铁轨传来的火车轰鸣声都柔和了几分。

当晚,林荟躺在烧暖的土炕上,忽然轻轻“呀”了一声。我正调试床头的古琴,琴轸刚触到炕沿的灵气,琴弦就自己发出清越的音:“是这院子的灵气在滋养胎元,比咱喀左的河磨玉还管用。”我指尖轻拨,琴音化作细密的灵气丝,缠在林荟小腹上,窗外的老槐树叶子跟着簌簌作响,落下几片带着墨纹的叶子,正好飘在窗台,像给未出生的璐璐送的见面礼。第二天一早,林荟是被火车的汽笛声叫醒的。推开窗,晨雾还没散,老铁路上的铁轨泛着潮润的光,远处康庄站的老水塔在雾中若隐若现,塔顶的铜铃被风吹得轻响,每一声都带着灵气波动。二嫂已经来了,正蹲在院角菜畦里翻土,见她醒了笑着喊:“快收拾收拾,今儿周六,刁千营大集开集,咱去淘点鲜货——你怀身子,得多吃点带灵气的东西。”

刁千营大集在康农路与延康路交叉口东侧,刚走近就闻见炸油香。市集呈“T”字形铺开,摊主们的吆喝声混着讨价还价声,蒸腾的热气里飘着细碎的灵气光点。二嫂熟门熟路地拉着林荟往油炸糕摊位挤:“这家的红豆沙是自家熬的,甜而不腻,用的是小丰营村的新红豆,沾着地气呢。”

刚买好油炸糕,就见二哥扛着半袋玉米过来,肩上还搭着块刚买的土布:“这玉米是小丰营村的新粮,熬粥最养人。布是榆林堡老裁缝织的,跟咱喀左的老粗布一个手感,给璐璐做小衣服正好。”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个红彤彤的山楂果,“刚才见着个老汉卖的,果子上还沾着露水,灵气足,你含着解腻——打小就知道你爱吃酸的,这点林荟跟你像。”

林荟接过山楂,指尖刚碰到果皮,一股清甜灵气就顺着喉咙往下滑,孕吐的恶心感瞬间消了。我这时注意到斜对面的香料摊,摊主是个白发老太太,面前的花椒八角泛着暗红光晕,尤其是那罐小磨香油,油面竟浮着层灵气膜。“这香油是用老井水泡的芝麻磨的吧?”我走过去问,老太太抬眼打量我,忽然笑了:“小伙子眼尖,这井是詹天佑修站时挖的,水通着地下灵脉呢——康庄的老辈人都知道,用这水做吃食,养人。”

买完香油往回走,路过卖火勺的摊位,刚出炉的火勺外酥里嫩,香气裹着灵气往鼻子里钻。二嫂买了六个,夹上刚切的卤肉:“咱喀左人爱吃面食,这火勺比老家的油饼还顶饱。”正吃着,林荟忽然停下脚步,盯着路边一捆香椿看——那香椿的紫红叶梗上凝着露珠,露珠里竟映着淡淡的龙形纹路。

“这香椿是大营村的吧?”我问摊主,摊主点头称是。我心里一动,想起喀左老家的传说,当年清兵扎营的大营村,地下埋着“金头王”的衣冠冢,灵脉格外旺。“全买了。”我付了钱,刚接过香椿,就觉一股浑厚灵气顺着指尖往上涌,比院中的槐树灵气更盛。

回到家,二嫂立刻焯水香椿,打了几个土鸡蛋下锅。鸡蛋刚炒好,满屋都是香气,连院外的火车汽笛声都像柔和了几分。林荟吃了两口,忽然轻轻摸了摸肚子:“占权,璐璐刚才动了一下,好像在跟香椿打招呼。”我凑过去,掌心贴在她小腹上,果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灵气回应,笑着说:“这孩子跟咱有缘分,刚到康庄就认了灵气——将来肯定跟你一样,能感知灵脉。”

往后的日子,二哥二嫂成了院子的常客。二哥每天早上来劈柴挑水,用从喀左带来的锄头翻整菜畦,种上老家的白菜籽,浇的是康庄老井的水,没几天就冒出嫩芽,叶片绿得发亮。有次刮大风,院外的老槐树被吹得枝桠乱晃,一根粗枝眼看要砸向窗台,二哥爬梯子去固定树枝,不小心踩空,眼看要摔下来,腕上的桃木坠子忽然亮了一下,一股灵气托了他一把,只轻轻崴了脚。二嫂吓得脸都白了,我却松了口气:“这桃木坠子引了槐树灵气,能挡一次灾——打小你就护着我,现在轮到灵气护着你了。”晚上我用琴音给二哥揉脚,琴音过处,肿立刻消了大半,二哥直夸:“还是你这琴管用,比老家的膏药灵多了。”

二嫂则天天来做饭,用刁千营大集买的食叶草做汤,用小磨香油拌凉菜,变着法子给林荟补身子。她还迷上了给璐璐做小衣服,用榆林堡老裁缝的土布,缝好后往我找的老木箱里放一晚——那木箱是从铁路废品堆里捡的,箱底嵌着块墨玉,能存灵气,衣服沾了灵气,摸起来软乎乎的,比城里买的婴儿服还舒服。“咱璐璐将来穿这衣服,肯定能挡灾辟邪。”二嫂把衣服铺在炕上,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,布料上的灵气纹路像小太阳似的,暖得人心里发甜。入夏后的康庄格外清爽,军都山的绿意漫到镇边,妫水泛着粼粼波光,水汽里的灵气顺着铁路往老巷飘。我常坐在院中的槐树下抚琴,琴音顺着铁轨蔓延开,竟让远处康庄站的老机车库都泛起淡淡的青光。有次弹到《风入松》,路过的老铁路工人停下脚步,咂着嘴说:“这琴声听得人心里踏实,跟当年车站热闹时一个感觉——那会儿我还小,就爱听这调调。”

林荟的肚子越来越大,行动不太方便,就常在窗边绣婴儿围裙。她用的线是二嫂从榆林堡老裁缝那买的,绣着绣着,指尖会无意识画出符文,落在布面上,竟让布料泛出淡光,盖在腿上比棉被还暖和。“这线是用灵脉水染的吧?”我凑过来看,“你看这针脚,都带着灵气纹路呢——璐璐将来穿这衣服,肯定跟灵脉更亲。”

这天,二哥搬来个旧木盒,是他从铁路老宿舍废品堆里捡的:“你看这盒子能用不?听说是当年站长用的,木头硬得很——我看着结实,给璐璐装小衣服正好。”木盒是老松木做的,上面刻着“康庄站”三个字,边角磨得发亮,打开的瞬间,一股沉厚的灵气扑面而来,盒底竟嵌着块小小的墨玉,与我的琴轸材质一模一样。

“这是护灵箱,能存灵气。”我眼睛一亮,“当年詹天佑修铁路时,木修帮着护脉,这箱子就是他们留下的——跟咱喀左红山遗址的护灵盒是一个路子。”我把从喀左带来的河磨玉放进箱里,刚关上门,玉的灵气就和箱底墨玉融在一起,泛出温润的光。林荟摸着箱子笑:“正好给璐璐装小衣服,让她从小就沾着康庄和喀左两地的灵气。”

二嫂听说后,特意去刁千营大集买了块新布料,缝了个小枕头,塞进箱子里:“咱璐璐将来枕着这枕头,肯定睡得香,比城里买的乳胶枕还好。”她缝枕头时,我往布料里注入了点琴音灵气,枕头刚做好,就见老槐树落下片叶子,正好飘进箱子,像给枕头盖了个灵气章。

七月的康庄多雨,某天夜里下了场暴雨,雷声特别响。林荟睡得不安稳,总觉得肚子发紧。我立刻抱来古琴,坐在床边弹奏《安魂引》,琴音刚起,院中的老槐树就簌簌作响,枝桠挡住了大半雨水,屋檐下的雨滴竟连成了灵气帘。二哥二嫂也冒雨赶来,二哥搬了块大石头挡在院门口——那石头是从大营村河边捡的,沾着金头王墓的地气,能镇住雷声;二嫂则煮了碗姜糖水,加了点沙棘果干,说:“喝了暖身子,咱喀左人都这么驱寒——林荟你别担心,有咱在,璐璐肯定没事。”

雨停后,天边泛起鱼肚白,院中的青石板缝里冒出几株新草,草叶上的露珠映着晨光,竟泛出七彩光。林荟摸了摸肚子,忽然笑了:“刚才璐璐踢我了,好像在跟槐树打招呼呢。”我往窗外看,老槐树上的露珠正往下滴,每滴落在地上,都激起一圈小小的灵气涟漪——那是生息脉在回应胎儿的动静。

没过几天,社区组织去瑞康缘老年养护中心志愿服务。林荟身子重不去,我和二哥二嫂一起去了。养护中心的蔬菜大棚里种满了有机菜,灵气比外面的更足,老人们见我们来,都笑着打招呼。有个九十岁的老爷爷说:“这大棚的菜好吃,比我年轻时候在铁路上吃的还香。”我发现大棚的角落埋着块老砖,砖上有聚灵纹,显然是当年木修留下的,我悄悄往砖里注入点琴音灵气,第二天二嫂去买菜,老板说:“奇怪,今儿的菜长得特别快,叶子都发亮——跟沾了啥好运气似的。”

二哥在养护中心也没闲着,帮老人搬轮椅、修桌椅,手脚麻利得很。有个老人的拐杖断了,二哥找了根木棍,用从喀左带来的工具打磨光滑,还悄悄往里面注入了点灵气——老人用着拐杖,说:“这拐杖拿着暖乎乎的,比我之前的还好用。”二嫂则帮老人缝衣服、剪指甲,陪老人聊天,说得最多的就是康庄的灵气和喀左的趣事,老人们听得哈哈大笑,都说:“你们这两口子,比亲儿女还贴心。”

秋意渐浓时,康庄的灵气愈发沉厚,老铁路旁的杨树叶子黄得透亮,落在地上竟不沾灰。风卷着叶片掠过钢轨,会带起细碎的青光,像是给铁轨镀了层灵韵;妫水岸边的芦苇荡泛着金褐,每根苇杆都吸足了地气,摇摇晃晃间洒下的灵珠,落在河面上能激起一圈圈淡青涟漪,连路过的野鸭都爱往灵珠多的地方游。

林荟的孕肚已经很明显了,二嫂特意给她改了件宽松的棉外套,布料是从榆林堡老裁缝那淘的老粗布,浸过康庄老井水,穿在身上软乎乎的,灵气能顺着衣料往四肢钻,比城里买的孕妇羽绒服还暖和。她常坐在院中的竹椅上晒太阳,手边放着护灵箱,箱里的墨玉泛着温润的光,偶尔会有淡淡的灵气飘出来,绕着她的小腹转两圈——璐璐像是能感知到,总会轻轻踢两下,惹得林荟忍不住笑:“这孩子,跟你二叔一样调皮。”

我每日雷打不动在槐树下抚琴,琴曲多是《渔樵问答》《秋江夜泊》这类舒缓调子。我的古琴琴身泛着暗红光泽,琴轸上的河磨玉在康庄灵气滋养下,愈发透亮,弹到动情处,琴音能顺着地下生息脉蔓延到康庄站,连老机车库的铁门都会轻轻颤动,像是在跟着节奏打拍子。有次弹到高潮,远处小丰营村的稻穗竟齐齐往老巷方向弯,村民们扛着锄头去田埂,都笑着说:“司家的琴声能引稻子‘听曲’,今年肯定是个丰收年。”

二哥每天早上都会来院里劈柴,他的斧头是从喀左带来的,木柄浸过红山灵脉水,劈起康庄的老松木格外顺手。劈完柴,他还会帮着翻整菜畦——院角的菜地里种着喀左老家的白菜、萝卜,浇的是康庄老井的水,菜叶上总凝着淡淡的灵气,比别家的菜长得快半倍,吃起来也带着清甜。有次社区主任路过,见菜长得好,笑着问二哥:“你家的菜是不是浇了啥‘神仙水’?咋比大棚里的还嫩?”二哥哈哈笑:“是康庄的水土好,养菜也养人。”

二嫂则忙着给璐璐准备出生后的物件。她从刁千营大集买了软乎乎的棉布,缝了十几件小衣服、小被子,每件都绣着不同的图案——莲花、老虎、小鱼,用的线是“灵气线”,绣完后往护灵箱里放一晚,图案就会泛出淡光,夜里盖在炕上,像小灯笼似的暖着被窝。她还特意去康庄站旁的老供销社,买了块红布,缝了个小肚兜,上面绣着“平安”二字:“咱璐璐出生后穿这肚兜,能挡灾辟邪,比城里买的银锁还管用。”

可平静的日子没持续多久。立冬后的一个清晨,天刚蒙蒙亮,二嫂就提着菜篮去刁千营大集——她想给林荟买刚宰的羊肉,炖锅羊肉汤补身子。刚走到西红寺路口,就见三个穿黑风衣的人站在路边,戴着鸭舌帽,帽檐压得很低,手里拎着黑布包,包口露出半截铜制符牌,符牌上刻着扭曲的“噬魂纹”,正是喀左老家传说中玄阴教用来吸食灵气的邪物。

二嫂心里一紧,故意放慢脚步,假装整理菜篮里的布袋,耳朵却紧紧贴着风声捕捉几人的对话。“那户辽宁来的,男的能用古琴引动生息脉灵气,女的怀的是‘灵胎’,只要抓了孩子,剖出胎里的灵核,康庄这脉眼就能破。”领头的人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木头,指节泛白的手攥着符牌,“昨晚我探过院子,那棵老槐树是聚灵阵眼,得先泼上腐灵水,让它灵气溃散。”另一个人从包里掏出个黑陶罐,罐口飘出的浊气让路边的野草瞬间蔫成灰黄色——二嫂认得,那是玄阴教用来毁坏灵脉的“腐灵水”,沾到活物灵气就会顺着经脉倒流。

她不敢多耽搁,攥着菜篮往回跑,布鞋踩在结霜的路面上差点打滑。推开院门时,我正给林荟煮着小米粥,粥里加了从大营村采的灵草,米粒刚煮开就泛着淡青微光。“占权!不好了!玄阴教的人来了!”二嫂扶着门框喘气,声音都在发颤,“他们要抓璐璐,还说要泼腐灵水毁老槐树!”

我手里的铜勺“当啷”一声砸在锅沿,指尖瞬间触到一股阴冷气息顺着巷口往院里钻,比去年在红山遗址遇到的邪气更烈。林荟也紧张起来,手不自觉地护着小腹,护灵箱里的墨玉忽然发出细微的嗡鸣,箱壁上的纹路隐隐发亮。“别慌。”我扶着林荟坐在炕沿,转身从琴囊里抱出古琴,“老槐树的聚灵阵百年没断过,没那么容易破——二哥呢?”

“我在这儿!”二哥扛着锄头从菜畦那边跑过来,他刚去河边挑水,见二嫂慌慌张张的样子就觉不对劲,“刚才在延康路见着三个黑衣人,眼神邪得很,还往咱院这边瞅,我就多留了个心眼。”他把锄头往地上一杵,腕上的桃木坠子泛着红光,“打小就护着你,现在护着林荟和璐璐,这群杂碎敢来,我让他们横着出康庄!”

我快步走到院门口,摸了摸嵌在砖缝里的墨玉,玉上的“琴卧”二字泛着淡青微光,灵气正顺着砖缝往地下生息脉钻。“二哥,你去把菜畦里的灵草全拔了,熬成水浇在老槐树根上,灵草能引地气加固阵眼。二嫂,你把护灵箱抱进里屋,放在林荟身边,箱子里的墨玉能挡邪气。”我嘱咐完,指尖轻拨古琴弦,《安魂引》的调子缓缓漫开,琴音化作细密的灵气网,像层透明的纱罩住整个院子,院外的冷风瞬间被挡在往外,连铁轨传来的震动都弱了几分。

没过一刻钟,巷口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。三个黑衣人果然来了,领头的人掏出黑陶罐,往青石板上倒了点腐灵水,水落在地上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冒起黑烟,石板缝里的细草瞬间枯成粉末。“司占权,识相的就把灵胎交出来,不然这院子的灵气今天就得散!”他举起符牌,符牌上的噬魂纹亮得刺眼,一股黑气往老槐树飘去。

“敢动我家璐璐,先过我这关!”二哥拎着刚熬好的灵草水冲出来,往老槐树根上一浇,灵草水刚碰到泥土就冒起淡青雾气,顺着树根往树干爬,老槐树的叶子瞬间亮得像浸了油,枝桠轻轻晃动,落下几片带着灵气的叶子,正好挡在黑气前面,黑气碰到叶子瞬间化成灰。

领头的黑衣人见状,怒喝一声,从腰间抽出把淬了黑油的匕首,往二哥胸口刺来。二哥早有准备,侧身躲开的同时,挥起锄头往黑衣人胳膊上砸去——锄头柄浸过红山灵脉水,带着股浑厚灵气,黑衣人被砸得惨叫一声,匕首掉在地上,胳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,皮肤下还泛着黑气。另两个黑衣人也冲上来,一个扑向我,一个想往屋里闯抓林荟。

我指尖加快拨弦速度,《广陵散》的激昂调子突然炸开,琴音化作锋利的灵气刃,劈向扑来的黑衣人。他想躲,却被灵气刃划破肩膀,黑气从伤口里冒出来,疼得他在地上打滚。往屋里闯的黑衣人刚到门口,护灵箱里的墨玉突然发出强光,一道淡青灵气柱从箱子里冲出来,正好撞在他胸口,他像被重锤砸中,倒飞出去撞在巷口的砖墙上,吐了口黑血。

领头的黑衣人见势不妙,想掏符牌再试,二哥哪能给他机会,冲上去一脚踹在他膝盖上,他“扑通”一声跪下,二哥趁机夺过他手里的符牌,扔进灵草水里,符牌瞬间融化成黑渣,冒出刺鼻的烟。“还敢来康庄撒野,真当咱喀左人好欺负?”二哥啐了一口,把黑衣人按在地上,“今天就把你交给派出所,让你知道邪不压正!”

这时,巷口传来社区主任的声音,他刚接到邻居举报,带着几个巡逻的人赶过来。“这几个是啥人啊?前两天就有人说他们在镇上转悠,眼神不对劲!”社区主任指着地上的黑衣人,“多亏你们警觉,不然指不定出啥事!”巡逻的人立刻上前,把三个黑衣人捆了起来,往派出所送。

黑衣人被押走后,院里的灵气才慢慢平复。老槐树的叶子还在轻轻晃动,枝桠上的灵气比之前更盛,树干上的年轮纹也更清晰了。林荟扶着肚子走出来,护灵箱里的墨玉还泛着微光,她摸了摸小腹,忽然笑了:“璐璐刚才踢了我一下,好像在说谢谢二叔和爸爸。”

二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,拿起灵草水又往老槐树根上浇了点:“多亏了这灵草和老槐树,不然今天还真有点悬。”二嫂也松了口气,从屋里端出刚煮好的小米粥:“快喝点粥暖暖身子,刚才都吓着了——咱喀左人不怕邪,有灵气护着,有家人护着,啥难事都能扛过去。”

我坐在老槐树下,继续弹起《平沙落雁》,琴音里的灵气顺着树根往地下生息脉钻,与脉眼的灵气交融。远处康庄站的汽笛声传来,与琴音混在一起,竟让院中的灵气形成了小小的旋涡,绕着林荟转了两圈,像是在为她和璐璐祈福。“这康庄的灵气,是真认咱家人。”我看着林荟,心里暖暖的,“等璐璐出生,肯定能跟这灵气更亲——将来长大了,也让她学琴,用琴音护着康庄,护着家人。”冬至过后,康庄的雪下得越来越勤,老铁路被白雪覆盖,只露出暗红色的铁轨,像条蜿蜒的灵脉卧在雪地里。院中的老槐树挂满了雪,枝桠上的灵气纹在雪光下格外清晰,落在树上的雪花都带着淡淡的青光,融化后顺着树干往下流,滋养着地下的生息脉。

林荟的预产期越来越近,我和她商量着,等过了元旦就回喀左老家生产——老家有母亲照顾,还有红山灵脉护着,比在康庄更安心。二哥二嫂也同意:“咱喀左的老宅子接地气,生娃也顺当,等你们回去,我跟你二嫂收拾收拾,过两天就回,帮着搭把手。”

收拾行李那天,二嫂把给璐璐做的小衣服、小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,放进护灵箱里,还往箱子里塞了几片老槐树的叶子:“带着这叶子,让璐璐别忘了康庄的灵气,别忘了这棵护着她的老槐树。”二哥则把从康庄老井里装的水倒进葫芦里,塞给我:“这水通着生息脉,带回去给林荟喝,生产时能顺点,比老家的井水还养人。”

离开康庄的前一天,我带着林荟、二哥二嫂去了刁千营大集。市集上满是年味儿,卖对联的、卖灯笼的摊位前挤满了人,炸油香、烤火勺的香气裹着灵气,飘得老远。二嫂给璐璐买了个虎头帽,用的是榆林堡老裁缝的土布,绣着小小的聚灵纹,戴在林荟的肚子上,正好护住璐璐。我则买了些康庄的特产,有小丰营的红豆、大营村的香椿干,还有白发老太太的小磨香油,想带回喀左给母亲尝尝。

傍晚时,我们去了妫水岸边。河边结了薄冰,冰下的灵珠还在轻轻晃动,泛着淡青微光。林荟蹲在河边,摸了摸冰面,轻声说:“康庄,谢谢你这半年护着我和璐璐,等璐璐长大了,我带她来给老槐树浇水,来妫水边看灵珠。”护灵箱里的墨玉忽然亮了一下,冰下的灵珠也跟着晃了晃,像是在回应她的话。

第二天一早,天还没亮,我们就出发了。车子驶离铁路老巷时,老槐树的枝桠轻轻晃动,落下几片带着雪的叶子,正好飘在车窗上,叶子上的灵气纹泛着微光,像是在跟我们告别。二哥坐在副驾上,回头看着老槐树,眼圈有点红:“这棵树,这院子,还真有点舍不得。”二嫂也叹了口气:“等开春了,咱再回康庄看看,看看老槐树,看看刁千营大集的老摊主。”

车子驶离康庄时,军都山的雾霭又变成了淡青色,细碎的灵气光点从雾中飘出,跟着车子走了很远。林荟靠在我肩上,手护着肚子,护灵箱里的墨玉发出细微的嗡鸣,与她肚子里的璐璐形成灵气呼应。“占权,你听,璐璐好像在跟康庄的灵气打招呼。”林荟轻声说,我点点头,指尖轻轻摸着她的肚子,能感觉到璐璐的灵气在轻轻波动,像是在记住这段与康庄有关的时光。

车子走了大半天,快到喀左地界时,天边飘来几朵乌云,风也变得冷了些。忽然,护灵箱里的槐树叶亮了起来,一股淡淡的灵气从叶子里飘出,绕着车子转了一圈,乌云竟慢慢散开,露出了太阳。“是康庄的灵气在护着咱。”我笑着说,二哥也笑了:“这灵气跟咱家人有缘,隔着这么远,还能帮咱挡灾。”

傍晚时分,车子终于开进了喀左老家的村子。母亲早已站在村口等,手里拿着刚煮好的姜糖水,见我们来,立刻迎上来:“可算回来了!炕早就烧暖了,给林荟炖的鸡汤也快好了——这一路,没受委屈吧?”林荟摇摇头,把护灵箱递给母亲:“妈,这里面有康庄的墨玉和槐树叶,能护着璐璐。”母亲摸了摸箱子,笑着说:“好,好,有灵气护着,咱璐璐肯定能平安出生。”

老家的院子比康庄的更宽敞,院角的老枣树挂满了冻枣,树枝上缠着红布条,是母亲特意系的,求个平安顺遂。地下的红山灵脉比康庄的生息脉更浑厚,踩在地上能感觉到一股暖流往上涌,林荟刚走进院子,就觉得浑身舒服,之前路上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。

我把护灵箱放在炕头,箱底的墨玉刚碰到炕席,就与地下的红山灵气呼应起来,泛着淡淡的青光,把炕都烘得暖暖的。“这箱子在康庄吸了不少灵气,正好护着林荟生产。”我对母亲说,母亲点点头,给林荟盖好被子:“你放心,有我在,有灵气护着,林荟和璐璐都能平平安安的。”2005年十月,喀左老家下了场大雪,院子里的老枣树被雪压得枝桠弯弯,地下的红山灵脉却格外活跃,灵气顺着雪层往上冒,在院子里形成淡淡的雾气,泛着淡红微光。林荟的肚子一阵阵发紧,母亲和二嫂忙着烧热水、铺褥子,我则抱着古琴坐在炕边,指尖轻拨,《安魂引》的调子缓缓响起,琴音化作灵气丝,缠在林荟小腹上,护灵箱里的墨玉也跟着亮了起来,与琴音形成呼应。

“别紧张,深呼吸,有我在。”我握着林荟的手,她的手心全是汗,却紧紧抓着我的手,眼神里满是期待和紧张。二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,腕上的桃木坠子泛着红光,他时不时往屋里看一眼,嘴里念叨着:“璐璐乖,别让你妈受罪,早点出来跟二叔见面,二叔教你打拳。”

没过多久,屋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,像小铃铛似的,带着红山灵气和康庄灵韵,瞬间传遍整个院子,连院中的积雪都震得簌簌往下落,露出下面泛着灵气的土地。“生了!是个姑娘!”接生的王婶笑着喊,“长得真俊,眼睛又大又亮,皮肤白嫩嫩的,一看就沾了不少灵气,将来肯定是个有福气的孩子!”

我冲进屋里,只见王婶抱着个小小的婴儿,裹在二嫂在康庄做的小棉袄里,闭着眼睛,小嘴巴微微抿着,偶尔发出一声软糯的啼哭,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灵气,像个裹着光的小天使。林荟虚弱地笑了笑,伸手轻轻碰了碰女儿的小脸:“占权,给她起个名字吧。”

我看着窗外的老枣树,看着地下泛着灵气的土地,又想起在康庄的日子——老槐树的灵气、铁路的铁脉、二哥二嫂的照顾,都成了生命里最温暖的回忆。“就叫璐璐吧,‘璐’是美玉的意思。”我轻声说,“愿她像红山的玉石一样坚韧,像康庄的灵气一样纯净,一生平安顺遂。”

母亲抱着璐璐,轻轻晃着,眼眶红红的:“璐璐,好名字!咱璐璐在康庄沾了灵气,回红山老家出生,将来肯定能平平安安、健健康康的长大。”二嫂也凑过来,把在康庄做的小肚兜盖在璐璐身上:“这肚兜带着康庄的灵气,穿在璐璐身上,能护着她一辈子,以后不管遇到啥难事,都有灵气帮着她。”

二哥走进来,看着璐璐,笑得合不拢嘴:“以后我教璐璐形意拳,让她跟我一样,能护着你们,咱璐璐可是在灵气里长大的,肯定比我学得还快!”他说着,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桃木剑,是他在康庄时雕的,上面刻着聚灵纹,“给璐璐的,能挡邪气,将来带着它,走到哪都安全。”

这时,院中的老枣树忽然落下一串冻枣,正好落在窗台上,枣子上的灵气纹慢慢融入屋里,像是给璐璐送了份出生礼物。护灵箱里的墨玉和槐树叶也亮了起来,灵气顺着箱子飘出来,绕着璐璐转了两圈,落在她的小手上,璐璐的小手轻轻握了握,像是抓住了灵气。

接下来的日子,璐璐成了家里的宝贝。母亲每天给她喂红山灵脉水泡的羊奶,二嫂则忙着给她做新衣服,用的是喀左的老粗布,浸过灵脉水,衣服上绣着小小的槐树和枣树图案,象征着康庄和喀左的灵气。我每天都会给璐璐弹古琴,《平沙落雁》的调子一响起,璐璐就会睁大眼睛,小嘴巴微微张着,像是在认真听琴,身上的灵气也会跟着琴音轻轻波动。

满月那天,家里来了不少亲戚,母亲煮了一大锅红山泉水炖羊肉,香气飘满了整个村子。二嫂给璐璐穿了件新做的红棉袄,上面绣着“平安”二字,护灵箱摆在炕头,成了“镇宅之宝”——亲戚们都好奇地摸了摸箱子,说能感觉到暖暖的灵气,沾沾璐璐的福气。

在康庄的日子,讲老槐树如何挡下腐灵水、灵草如何引地气护阵,讲妫水岸边的灵珠如何跟着琴音晃,听得亲戚们眼睛发亮,连说“康庄是块宝地,将来一定要去沾沾灵气”。我坐在一旁,看着璐璐在二哥怀里安睡,小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灵气光晕,忽然觉得,这段从辽喀到康庄的旅程,从来不是简单的迁徙,而是灵脉与缘分的牵引——老槐树的守护、护灵箱的陪伴、二哥二嫂的帮扶,早已把两地的灵气,都揉进了璐璐的生命里。

转眼到了璐璐百日那天,喀左老家的阳光格外暖,院子里的老枣树冒出了新芽,嫩芽上凝着的露珠映着红光,与康庄老槐树的青光隐隐呼应。我抱着璐璐坐在枣树下,指尖轻轻拨动随身携带的迷你古琴——这是我特意为她做的,琴轸用的是康庄护灵箱上的碎墨玉,琴身是红山的老桃木。刚弹出第一个音,璐璐忽然伸出小手,抓住了琴弦,小嘴里发出“呀”的一声,护灵箱里的槐树叶瞬间飘了出来,落在她的手背上,化作一道淡青纹路,与枣树上的灵气纹完美重合。

“这孩子,是真的跟灵脉连着呢。”母亲凑过来看,眼里满是惊喜,“将来肯定能像你一样,用琴引灵,还能守住咱喀左和康庄的缘分。”二嫂也笑着点头,手里拿着刚绣好的肚兜,上面绣着老槐树和老枣树,两棵树的枝桠在中间缠绕,托起一颗小小的灵气珠:“这肚兜就给璐璐留着,等她长大了,让她知道自己是被两地灵气护着的孩子。”

那天傍晚,我抱着璐璐,站在院子里看夕阳。夕阳把云彩染成金红色,落在璐璐的小脸上,暖得像康庄老槐树下的阳光。忽然,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汽笛声——不是喀左老家的拖拉机声,而是像极了康庄站的火车汽笛。我心里一动,低头看璐璐,她正睁着眼睛,望向汽笛声传来的方向,小手里的桃木剑泛着微光,像是在回应远方的灵脉。

“是康庄的灵气在想你呢。”我轻声对璐璐说,指尖划过她手背上的淡青纹路,“等你再大些,爸爸带你回康庄,去看老槐树,去妫水边捡灵珠,去刁千营大集吃油炸糕——让你看看,那片护过你的土地,有多美。”璐璐似懂非懂,小嘴微微咧开,露出没长牙的牙龈,像是在笑。

夜色渐浓,我把璐璐放进摇篮里,摇篮边摆着护灵箱,箱里的墨玉和槐树叶泛着温润的光,与窗外老枣树的灵气交织在一起,在屋里织成一张淡淡的光网。我坐在摇篮边,轻轻弹起《平沙落雁》,琴音裹着红山的浑厚灵气,也裹着康庄的温润灵韵,落在璐璐的睡颜上。她睡得很沉,小眉头偶尔皱一下,像是在梦里跟老槐树打招呼,又像是在跟红山的灵脉说悄悄话。

我看着璐璐,忽然明白,所谓“圣琴心”,从来不是琴有多珍贵,也不是灵气有多神奇,而是这份跨越千里的守护——是康庄老槐树百年不散的聚灵阵,是红山土地里沉厚的生息脉,是二哥二嫂从小到大的帮扶,更是璐璐身上那道连着两地的灵气纹。这份守护,会像老槐树的年轮一样,一圈圈刻进岁月里,也会像红山的玉石一样,永远坚韧,永远温暖。

窗外的老枣树轻轻晃动,叶片上的灵气纹与护灵箱的光交相辉映,像是在诉说着一段未完的缘分。而摇篮里的璐璐,还在安睡,她不知道,自己早已成了喀左与康庄的灵脉纽带,成了这份温暖缘分的延续——将来有一天,她会带着老槐树的叶子,带着红山的桃木剑,回到康庄的铁路老巷,在老槐树下弹起琴,让两地的灵气,在琴音里,永远相连,永不消散。

更新时间:2025-11-05 10:22: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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